那一碗东西,端在手里晃荡着光影迷离,如果不说原料,那的确是相当能勾起人品尝**的存在。
单乌迟疑了许久,终于是闭着眼,排除了一切杂念,轻抿了一口。
入口仿佛是一片虚无,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异样都感觉不到,以至于单乌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抿得太过小心,所以其实上自己根本就没吃到什么。
无中生有,这一片虚无在安静了片刻之后,于内里孕育出了一些活物,破开了那一层貌似虚无的外壳,冲进了单乌的口中。
突然爆发的滋味让单乌身上的肌肉都为此绷紧了片刻,平静下来之后,方才能够安心品味起那仿佛被压缩了无数倍的鲜美滋味。
而他也已经明白了这一碗“银河落九天”里头所玩弄的花样。
这一碗东西里头的花样,是将那独眼鮟鱇炮制之后,以那丑陋鱼类头顶上发光的小灯笼作为其中的光点来源,制成了那一粒粒的星子,继而以凝成实体的灵力包裹,一方面能够完全保留住其中的鲜活滋味,使那些内容物不至于因为离开**太久而折损美味,另一方面则可以靠着这些灵力构建起那入口之时那空无一物继而美味突然爆发的落差感,如此一来,原本或许只有七分的美味,足可以发挥到十分有余。
“这算是利用人的味觉的小伎俩么?”单乌品味着其中的玄机,稍稍有些感触,“大起大落会让人精神振奋,这菜肴滋味也同样如此。”
“如何,感受到我的用心了么?”吃遍天笑眯眯地看着单乌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吃出了这“银河落九天”里头的玄机。
“有趣。”单乌回味良久,赞叹了这么一句。
“嘿,憋半天就这么一句话,似乎也太不诚心了吧。”吃遍天吆喝了一声,用开玩笑的口气抱怨着不满。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能配合这摘星楼的结构,将菜肴做出如此花样来。”单乌放下了手里那透明的小碗,“总觉得,我不拿出点东西出来,风头便全都让你抢走了呢——到那个时候,珍荟楼是摘星楼,摘星楼亦是珍荟楼。”
“哈,你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吃遍天抱着胳膊看向单乌,“总不成,你也突然开了窍,知道该怎么动手炮制那些食材了么?”
“烹饪菜肴之事,我甘拜下风。”单乌回答,“不过席间助兴之事,我觉得我还是能够插上一手的。”
“这摘星楼还有玄机?”吃遍天神色微微一变。
“想不想看看整个天空的模样?”单乌开口问了一句,却是转向了帘幕后面的千鹤。
“很是期待。”千鹤颔首,回了这么一句。
于是单乌伸手指向了天空,而后摆手横向一划,天上那些雾气便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样,哗啦一下留裂做了两半,露出了一片完整的天幕来,斜斜的天边,甚至还挂着一弯细细的新月。
“咦?”很多人抬头看天,低头看地,片刻之后,才弄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众人如今的高度,已经拔高在那厚重的瘴气层之上了,所以众人才可如此真切地见到那片干干净净的天穹,而那些沼泽上方的瘴气正如云台一样翻滚着托在众人的下方,看起来竟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海浪在风中翻滚,时不时卷起一团浪花,似乎那瘴气之中有什么活物正在兴风作浪。
这样的场面让千鹤有些激动莫名,以至于她已经完全没有顾忌周围那些礼官侍女的劝说,从自己的席位上站起身来,甚至抬手就要去掀身旁的帘子。
几个侍女连忙上手,死死地压住了那层帘幕,拦住了千鹤的这一时冲动。
“这儿是……是……”千鹤的声音颤抖着,半晌都没能将“是”字后面的那个名词说出来。
“哈,我费了那么大工夫,才引得银河落九天,结果你一挥手,居然直接就将这摘星楼搬到天上来了?”吃遍天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难怪你对我研究半天整出来的那道菜没什么反应呢。”
吃遍天知道单乌这一手依靠的依然是那光影变幻的技巧——摘星楼其实仍在原地没有半点动静,但是因为投射入众人眼中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景色,所以如果没人深究其中道理的话,这几乎可以说是一套完美的不存在任何破绽的幻象。
而下方的那些宾客们也好奇地从席间站起了身,左右张望着——没有一个人曾经见识过这样的景色,也从没有人想过到这瘴气层的上方看上一眼。
“其实这些瘴气云海之中,仍有活物。”单乌抬手指向了一个方向,而后一条巨大的几乎可以媲美鲸鲨的青灰色大鱼,噗地一声从那云海之中窜了出来,在半空之中翻转了个身,而后哗啦一下便再度落进了云海之中,巨大的尾鳍击打在云海的表面,激起了一簇高高的云柱,久久不散。
来自于琉京的客人们脸上还只是看到了壮观景象的惊叹之色,那些常年驻守在沼泽地附近的城主们一个个则是大惊失色,随即,有人狠狠地捶了自己的大腿,长叹出声。
“我们曾经试图派人从这云层之上潜入沼泽深处一探究竟,希望能找到那些蛮物们产生的源头,到头来却仍是全军覆没。”一名城主唏嘘着说道,“现在看来,全是因为这云层之中妖物的存在啊。”
“而他借着让公主殿下欣赏风景为由,让我们看到这些景色……如此不动声色的示威,的确是高杆的手段。”这些城主当然能够理解单乌让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