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意识,永远都不可能完全一致。
于是在这两条蛇因为意见不同而产生的短暂僵持之中,单乌扑在了摩呼的脚下,而那杆长笛仍停滞在半途。
“活捉的价值明显更大。”老大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我们抹灭了摩呼的意识,正需要一个大功劳来证明你我的价值。”
“也许这正是此人的算计。”老二反驳道,“从他出现开始,我就觉得我们似乎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只有他真正死了,我才能安心。”
“你觉得真的会有人能承受住我这蚀骨之毒,只为了伪装一个半死不活么?”单乌身上的坑洞仍在扩大,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阻碍的样子,衣衫破烂而露出来的背脊上,一根根挂满了黑斑的白骨已经清晰可见,甚至连骨头之下仍在颤动却难以抵抗萎缩的内脏,都展示在了这两条蛇的眼前——这一切都在证实着老大的所言不虚。
“这么说吧,虽然摩呼是因为你我的存在才成为了八部天龙,但是你我毕竟非人,我并不认为那些和尚会继续供奉你我,并祈求你我继续承担他们的守护神灵。”老大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的是让彼此都不怎么开心的实话,“更何况,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尽快将他交给那些和尚而已,只要他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不管做出什么都不关你我的事了。”
“而我们在这里僵持的这段时间,早就足够你我带着他出去交差了。”
“……好。”老二思考了一下,也觉得要为自己这多疑的念头浪费时间着实不值,于是顺从了老大的意见,而摩呼手中的长笛,也回复了无害的模样。
蛇老大点了点头,继而摩呼往后退开了一步,那些四散的云雾倏地汇聚成团,将单乌给团团包裹了起来,并平平托起,刚好就在眼前两尺左右的距离。
摩呼之前将这座宝塔完全封闭的禁制也在此刻缓缓开启。
单乌身上残存的灵力波动终于一点一点地平息,或者说消失殆尽,只留下了一副属于凡人的躯体,苟延残喘般发出微弱的呼吸心跳之声。
“看吧,他的确已经到极限了,我的毒液甚至都找不到灵力可以燃烧了。”单乌的肉身状态通过那些云团反馈给了摩呼,于是蛇老大开了口,“想将他活着送到方丈面前,搞不好还得给他一些解药才行。”
蛇老二点了点头,微微缩起了身子,在蛇老大的旁边做出一副顺从的模样来。
而单乌身上的那团云雾也随即跳动了起来,云雾中的一些东西渗入了单乌的肉身,那些不断扩展的创口因此得到抑制,甚至连单乌的呼吸都因此而变得平顺了起来。
却突然有一丝瘙痒附着在了蛇老二的下颌骨上。
那是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这声音的针对性是如此之强,直接附着在了蛇老二用以感知外界声音的器官之上,使得蛇老二不由自主为之一惊。
那被压缩到有些尖细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你活了这么久,只怕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自己的身体吧。”
这句话对蛇老二的杀伤力,并不弱于之前单乌对摩呼所说的那一句挑拨之语,以至于蛇老二在愣过之后,竟有些心虚地不敢将自己听到了声音这件事告知蛇老大。
这声音在响过这么一遍后便消失不见,蛇老二回过神来,偏头看向单乌,只觉得这必然是他在说话。
——可是这摆明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一个人,又能有什么手段将声音压缩成束,并在蛇老大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对自己说上这么一句话呢?
“可惜,如此低劣的挑拨离间,又怎么可能真正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蛇老二存了报复的心情,于是单乌身上的伤势,居然又反复了起来,而单乌断断续续的每次眼见就要死透却又回转过来的呼吸,让蛇老二颇有一种戏弄猎物的爽快之感——当摩呼的意识还在的时候,自己可是没有机会这样子玩弄猎物的。
……
眼见着宝塔上的禁制即将完全打开,蛇老大的心情有些放松,于是摩呼身上的护身佛光也渐渐就淡了下去——始终维持住那样高强度的防御,便是护山罗汉,多少也会觉得有些吃力。
同时,蛇老二正沉浸于反复折腾着单乌的乐趣之中,并享受着自己手里捏着他人性命的爽快之感。
一条银色的丝线,顶端带着一点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微光,如同闪电一般射出,绕过了摩呼的脖颈,对着他脖子上面,那两个被蛇老二咬出来的伤口刺了进去。
而围绕在单乌身上的云雾在这个时候也被一股突然爆发开来的灵力冲散,一团火焰重新包裹了单乌的身体,那些将他的肉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毒素在火焰之下被逼退,创口来不及愈合,但已经显现出了鲜红的血色。
摩呼双眼猛地睁大,一双眼球如金鱼一般突出了眼球,随即噗地一声爆开,继而他的七窍之中,同时喷出了火光。
两条蛇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惊得嘶嘶乱叫,口中毒液对着单乌劈头盖脸地就喷了过去,同时摩呼身上的佛光亦十分努力地想要亮起。
“我一直在等你们给我来个痛快。”单乌的语气里颇有些咬牙切齿,“却没想到你居然已经玩上瘾了是么?”
单乌的手上附着着一层银色的金属,直接穿过了那层毒液,捏在了蛇老二的七寸之处。
“我本来也可以给你个痛快的。”单乌的手指渐渐收紧,却始终没有真正要了那蛇老二的命,而蛇老大拼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