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茗起身,将书整齐放好他,吩咐下人在上壶新茶,坐到田高升上首,等田高升憋不住了自会开口。
果然田高升见孙有茗在一旁悠闲的喝茶吃点心,还是忍不住。
他嬉笑道:“我家满娘前日满月,也不见大哥前来。”
孙有茗淡淡道:“贺礼不是送到了,我素来是不参加这些喜宴的。”
田高升也不是不晓得孙有茗的习惯,只是想先发制人,见孙有茗这样不咸不淡的回答,也不耍宝了,笑道:“大哥的礼物内人见了直说太贵重了,满娘小孩子家家的哪用着这样的好东西。”
孙有茗端起茶盏,轻轻扣了杯缘几下,抿了一口茶,才道:“女儿家要娇养,不过一点小玩意,不必如此。”
虽然田高升知道孙大哥素来大方,可用雕刻着精细福寿花纹的黄杨木盒子盛放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羊脂玉长生锁,白璧无瑕,光泽细腻如油脂,是最上佳的羊脂白玉。
上面镂空雕刻的平安如意的花纹,工艺精湛,这样的好东西可不多见,必然是有名的老师傅的手艺。
田高升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等满娘大些我带她来见大哥,我家满娘如今才满月,就比他两个哥哥当初好看得多,小脸白里透红,眼晴看人是又黑又亮,乖乖巧巧的,将来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田高升本还在表达对孙大哥的谢意,可说道女儿如今的可爱模样却是不住口夸赞起来,满脸都是为父的骄傲。
孙有茗静静听着,也不打断,只偶尔飘忽的神色显示他心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甜蜜又痛苦的事情,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田高升夸了一阵女儿如今的可爱模样,却见孙大哥又露出那种冷漠的表情,整个人心神都似乎飘走了。
田高升也不觉惊异,自他十六岁外出闯荡偶然认识孙大哥,他常说着说着,孙有茗就这样出神冷然的坐在一旁。
孙有茗性子清冷,也是田高升没脸没皮的总是来找孙有茗,常常一个人自说自话,才总算成了孙有茗仅有的朋友之一。
田高升略等了一会,果然孙有茗很快回了神,他也不提此事,只道:“大哥,我家满娘这样可爱,可她娘出了月子,家里事务不少,镇上隔三差五的喜宴,一些邀约不得不去,实在不能专心照顾孩子,家里虽然有丫头婆子,还是需要一个贴身照顾的好奶妈才妥!”
孙有茗不理他探头探脑的小动作,语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道:“你这些年都白吃饭了吗,连个奶娘都找不好?”
只又见他眉头都皱成结,唉声叹气的模样,叹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田高升见孙有茗果然还是嘴硬心软,不由有些得意,暗道我自己自然能找,只是要给我家满娘找个肯定的有本事的好奶妈的就只能找你了。
孙有茗不理他小人得志的表情,吩咐下人喊来管家,道:“找来的几个人里有一个你现在决定要不要,其他的都可以带回去让弟妹挑选。”便不再多言。
田高升微微有些诧异,就见孙管家进来,圆圆的一张胖脸,笑眯眯模样的比酒楼银楼这些商铺的掌柜还要可亲。
孙管家进门后先朝孙有茗行了一礼,又要向田高升道福问安,田高升急忙起身回避道:“不敢当,孙伯是长者,我岂能受孙伯的礼!”
孙管家也不在乎田高升的话,仍然行完此礼,笑道:“礼不可废,田少爷不要让老奴为难。”
田高升也不在劝,只往一旁回避。
事实上每次田高升和孙管家见面几乎都是如此场景,其中缘由还要追溯到田高升十几年前初遇孙有茗的事。
时隔多年田高升还清晰的记得当年在盛泽镇外的破庙,初见孙有茗的场景。
当时他被手下人背叛,一身白色锦衣染血,却仍从容不迫的立在破庙。
十六岁的田高升自负聪明才智,一个人出门闯荡,在盛泽镇被镇上的混混惯偷骗偷了全部银票,年轻气盛的田高升自然不能愿意,好在关键时刻田高升的聪明才智终于派上用场,田高升半途还是放弃了继续纠缠此事,离开镇子去镇外的破庙过宿,盛泽镇上的地头蛇们才遗憾的放过了田高升这头肥羊。而来到破庙的田高升就见到这样一幕场景。
银子被偷完的田高升这一晚上的聪明才智终于不在掉线,他不仅机智的保住小命,还暂时获得了孙有茗的信任(?),在孙有茗支撑不住,高烧昏迷不醒时田高升不仅没有逃走,还照顾了他一夜(田高升本来想逃的,可一直在线的聪明才智告诉他,卷入这种事情逃走可能没用,还有可能连累父母)
所以当孙管家带着十几个杀气腾腾,像从血里捞出来的大汉来到破庙时,田高升虽然吓软了腿,依靠他的聪明才智帮他在从昏迷醒来的孙有茗前的这段时间又一次保住了小命。
而后醒来的孙有茗一脸冷淡的表示田高升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算是欠了一个人情,他可以提一个要求时,田高升拿着孙有茗让人给他的凭证,他的聪明才智大概用完了,田高升居然胆大包天的表示自己如今身无分文,希望能跟着他们。
后来跟在孙有茗的那段时间里,田高升充分发挥了烈女怕缠郎的本事,软磨硬泡,没皮没脸的成日混在孙有茗身旁,成功成为了孙有茗仅有的几个朋友一。
田高升后来能在外面做出一番事业离不开孙有茗的帮助。
几年后田高升回乡娶妻,留在家中侍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