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士钊的脸上有种阴阴的兴奋,好像血液里跳动着一种疯狂的情愫。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找姐姐,不会有什么好事。我转头看了看付雅媛,她面上也全是担心的神色。我想了想,此刻也没有什么办法逃脱,还不如顺当地服从邹士钊。
我冲付雅媛说道:“没事,我和邹总先走。你忙你的吧,记得帮我带些抹茶酥饼。”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医院见面,陆曾翰让她带楼下的抹茶酥饼,想来她之前经常给他带。此刻如果付雅媛如果聪明,应该会明白我是让她通知陆曾翰,而不是姐姐。
付雅媛怔了一下,有丝了然,对我点头道:“好,我知道,楼下那家。”我舒了口气。
邹士钊已经走在了前面,我只好跟在他后面出去,外面依然是几个彪形大汉,只是比往常低调了许多,开了一辆普通的别克商务车,停在了不太显眼的侧门,我跟着上车。邹士钊今天难得地没坐在前面,而是和我一起并排坐在后面。
路上我忍不住看了他几眼,丧子之痛对他的打击不小,头发全都白了,人也憔悴了不少。但似乎还有股精神在提着他,让他能支撑着下去。而他一路,也时而转头看我,皮笑肉不笑。只是他始终也没问我姐姐在哪,就这么开车带着我,不知要去哪里。
邹士钊突然发声:“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问你姐姐在哪?”说完,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我,看我讶异的神色,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只是他的笑意,丝毫也听不出开心,反而像哭声般干枯凄凉。半晌,他自问自答道:“我们只需要等,等着等着,她就来了。哈哈哈。”
邹士钊的笑,让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把头扭过去,不知道付雅媛有没有把消息带给陆曾翰,而陆曾翰又知不知道去哪里找我。
车开到了又一处令我陌生的房子,我不知道邹士钊在南城到底有多少房子。这里在南城郊外,周围绿树阴阴,虽然是冬天刚过,但这里已经冒出嫩嫩的新绿。外面看是很低调的别墅,但走进里面,却装饰得别有情趣。而这种带丝田园气息的装修,小清新里渗透着别致的艺术,客厅里错落有致的画幅和镜子,倒像是姐姐的风格。
邹士钊在客厅的沙发上幽幽地坐下,指着对面的沙发淡淡道:“来,坐下,今天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说完挥了挥手,从旁边走来一个穿着麻纱衣服的女人,端了一套茶具,在放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邹士钊点点头,那女人开始表演茶艺。南城靠海,也产茶,不少经营茶叶生意的。但我却始终改不了喝咖啡的习惯。正儿八经看茶艺也很少。
今天这个女人的茶艺貌似很不错,我不懂怎么品评,但看她神色幽娴贞静,节奏有韵有律,让我跟着也能沉浸其中,连邹士钊这个极大的威胁在我对面都能让我放松不少,可见是个中高手。
十几分钟,女人表演结束,把两盏茶分别递给了邹士钊和我,我拿起闻香杯闻了闻,味道很醇厚,邹士钊又一挥手,那女人下去。邹士钊问我道:“觉得茶怎么样?”
“很好。我也不懂。”我如实说道。
“你啊,”邹士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这么不会变通,也不会说话的人,也是不多见啊。”
我沉默不语,我和他,确实没得可说。可邹士钊今天却好像很多话的样子,他幽幽喝了口茶,道:“之前给你讲的故事,总是断断续续,本来,我很想给你全都讲完的。可惜,时间不够了,我大约给你是讲不完了。”
他的故事,素来都让我不舒服,不听也罢。我没有吭声,只是闷头喝茶。
“怎么?”邹士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不想听吗?”
“你想说就说。”我淡淡道,“但对我来说,我不认识她,也不熟悉你,听了也没有太多共鸣,只怕你说得无趣扫了兴。”
“哈哈哈。”邹士钊又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么爱笑,而且每声笑都干巴巴的,“你不认识她?”说完盯着我道,“哦,对了,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她是谁,所以你觉得和你无关,是不是?”
他的话让我突然紧张起来,他什么意思?一丝不好的预感像一条冰凉的蛇一样漫上我的心头,把我的呼吸都缠得紧紧,几乎呼吸不上。邹士钊看着我的表情再次笑了,悠然道:“稍安勿躁。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喝茶吗?”继而看着我缓缓道,“之前给你讲的那个故事里的女人,她可什么都会。只要她想讨好你,没有她干不来的事。她知道我需要画,就给我画了很多。她知道我爱喝茶,就专门学了茶艺给我弄。比外面那些专业的丝毫不差。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能不喜欢呢?”
听到这些,我的心几乎要揪起来了,我不敢问,也不想问。只是紧紧盯着邹士钊。他勾唇道:“后来,她走了,我再也没喝过这种功夫茶。不过今天不一样,今天,我又能看到她了,哈哈哈。”
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问道:“你什么意思?你说的人,到底是谁?”那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可我不相信,他一定在瞎说,他一定在故意刺激我。
“你说呢?我说的是谁?”邹士钊反而靠在沙发上一瘫,笑得玩味,“我说的当然是你最亲爱的姐姐,辛可怡啊。不过,你大概不知道,她还有个艺名,叫兰珂。”
“你胡说,不可能,你胡说。”我的嘴唇开始发抖,头轰地一声嗡嗡作响,我跌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