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马奴阿真>第9章 一片幽情冷处浓

老爷一去,萧府的当家人便自自然然成了长公子。他如今虽是驸马都尉,却也只在太常寺领一个从七品主簿之职,素日并无大事。当此门庭变故之际,他便把精力都花在了严正家规上。月余来,一府上下被他管治得井井有条,面貌一新。里外都有人议论,说这长公子看着仁慈敦厚,关键时候却能独当一面,将来必成大器。但反之,也有许多世态炎凉显现了出来。那萧府门客,常年多达二三十人,老爷前脚离开,他们竟也走了半数,剩下摇摆不定的,俱都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往日攀附萧家的那些外人了。总之,于这人情一事上,“冷暖”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的日子固然是没有变化的,甚至还清闲了一些,因为来往的人少了,马也被带走几匹。但是,身不累,心里却难捱。我还和月余前一样,丝毫也不知道十八公子的情况。只听徐道离一日来偶提到,说萧家人现都行事低调,并未有牵连之事,我才稍安几分。

九月过半了,到了秋风扫落叶的季节,虽离年关还有两个多月,我却觉得这一年都过完了。大抵是心里漂浮空旷,没有什么盼头。然而,就在我以为剩余的两个多月也将会空虚度过的时候,十八公子却骤然降临了后院。以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形象,也是我不敢相信的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暴怒、醉酒、衣冠不整。我甚至来不及为见到他而欣喜一下。

他手握长鞭摇摇晃晃地站在院子中央,满脸通红,酒气冲天,眼睛时张时合,迷离恍惚,口中不明所指地高声骂着:“鼠狗之辈,我萧鉴当杀此獠!”

我被这样子惊呆了有半刻的时间,终究在一股焦急担忧的心态之下冲上去扶他,但刚一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猛起一掌推倒在地。那酒醉之人不清醒,力道当用了十足十的,便震得我筋骨剧痛,半天才踉踉跄跄爬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也竟敢阻拦我的去路!还不快去牵马来!”他挥鞭指我,身子歪斜,面庞变得狰狞扭曲。

“公子,你吃醉了!此时骑马是要受伤的,小奴叫人扶你回去休息吧!”我从未应对过酒醉之人,只依着他这样子想当然地劝他,念着他往昔的温和慢慢靠近他,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鞭子。

“啪!”

然而,我迎来的,只有猝不及防之间,粗砺长鞭赐下的裂肤之痛。这一鞭子抽在我的颈右耳后,狠得几乎要将我的头颅削去。待这极强的痛感蔓延出来的时候,我的胸前已被鲜血浸透。耳边汩汩血流还在不断涌出,似乎竟能听见流淌的声音。

在天昏地暗之前的余知里,我突然对方才的一切懵然了,我只是还在望着他,瞪大了双眼,然后身体慢慢地倾倒在他的脚下。最后见到他的那一眼,我浑浊的视线里,他依旧在摇摇晃晃,挥舞长鞭。

……

我以为,我活不成了,却又在一个黑夜里睁开了眼睛。我的小柴房,一盏灯,一碗汤药,一个徐道离。

他无限悲悯地看着我,目光里的凝重并未因我的醒来而消去一点,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喜之色。我心里忽然一动:他将我这个朋友未免看得太重了。他不说一字地将汤药给我喂下,直到我昏昏沉沉又睡去,再醒来,他才说了第一句话,他说:“不要害怕。”

我吃力地一笑,细想,这徐道离还真是喜欢说这句话啊。自识破我女子身以来,他对我说过许多次相同的话。只是这一次,却总觉多了一些未尽之意。不知是不是我伤得太重,有些糊涂了。

四五日后,我可以坐起身了,只是满头满颈缠着厚厚的白布,令我不能动弹,话也说不得几句。徐道离告诉我,十八公子的那一鞭子生生撕开了我颈部最要紧的血脉,伤口又深又长,将来愈合之后也会终身留下明显的疤痕,影响容貌。他讲得声音发颤,万般不忍,又说必会帮我寻遍名医除去伤疤,可,我当真一点也不在乎。毕竟,我心里想着的,只是伤我之人,容貌又算什么。

“先生,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吧。”我低着眼睛,有些恳求他的意思,伤处因口唇的轻启而扯得略微疼痛,教我皱眉。

“好好好,我说给你听,你不要轻易说话!”他眉眼挤到了一处,仓皇而又忧虑,待看我平息了少许才开口,且一开口就是怒意冲冲,“那日我闻讯赶来,你已倒在血泊之中,而那个萧十八还在醉生梦死,长公子也在,已命人将他制住。若非看你伤重拖延不得,我必定当场就报还给他!后来长公子要请大夫来给你医治,我怕暴露你女孩儿身份,便自己揽下这事,只说与你投契早结了兄弟,你的事该由我照拂,长公子急于处分萧十八,一时也不管。至于这萧十八为何发疯,且不过是因为同僚之间以萧公罢相被贬之事对他讥讽取笑,他心高气傲又历来顺风顺水,受不住便积恨在心,酗酒闹事。我素日还看他意气风发,待人和善,以为不凡,竟未曾想是这种绣花枕头,不堪一击!我以前还要你自荐给他做仆从,简直是……唉!”

果然还是如我所料,十八公子在老爷失势之后,处境变得这般落魄。任凭徐道离如何怨愤相加,我的心里只深深为他感到心痛。他没有萧府这家大业大的根基,也不像长公子有皇女为妻,但偏又是萧氏一系,承袭了祖宗的荣光,所以也要为老爷的事担负压力。他的不堪一击,必定也充满了无奈与不甘吧。我这样想着,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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