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出事的五天后,唐嘉玉伤情好转。
自她醒来后,得知唐麟已经遇害,便一言不发。起初两天连饭都不吃,跟个活尸一样在小木屋里飘。
三人本想劝一劝唐嘉玉,但这怎么好开口?有些事,只能靠自己。只要她不自杀,便也随她去了。
吴二弦便催促着几人下山。
“你不一起去?”钱亦心问道。
“我去干嘛?”吴二弦一口拒绝,“我一个不会武功的糟老头,去了也只会给你们添乱。”
吴二弦其实并不老,不过三十多岁。平日里钱亦心骂他糟老头,他是铁定不依的。今日却不知中了什么疯。
过了半响,钱亦心才说,“你不去,我如何识得化骨丹。”
“遇到你就知道了。”
吴二弦停了停,又说,“一剑师兄上回来信说,待他云游归来找我吃酒,我得在这等着。”
吴二弦回到房中又找了几本医术递给钱亦心,“我这大半生心血都在里面,你且收好。”
“这是作甚?”
“无常则是命数。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再见……”
钱亦心一脚踹了上去,“糟老头,你再咒我!”
吴二弦平白无故挨了一脚,很是委屈了,他又打不过钱亦心,只能忍着。他揉了揉腿,越想越委屈,他哽咽道,“十八年前,小徒弟刚满月,钱飞羽请了我去吃酒,不成想竟是诀别……”
钱亦心听罢,不禁有些动容。
她想起刚来这山中,生着病,哭闹不停,非得要吴二弦哄着才能入睡。她年岁见长,性子沉稳了些,不爱说话,又是师父时常逗她开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她噗通便跪了下来。
吴二弦连忙来拉她,“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拜师的时候都没有跪过,此刻跪什么跪,快起来!”
钱亦心不起,磕满了三个响头,“多谢师父多年的照顾。”
这世间,本就没有谁跟谁,能长长久久地相处。
吴二弦看着跪下地上的徒弟,来山上时不过半大孩子,现在长大了,自然是要走的。他转过身,背对着钱亦心。语气尽量平缓地说,“小徒弟再不走,太阳可就下山了。你再拖着不走,满花楼的姑娘都要被别人挑光了!”
“行啊,吴神医!”尚武说道,“fēng_liú恰如少年郎。”
吴二弦摸了摸下巴,挑了挑眉,轻浮得很,“本神医fēng_liú倜傥,自然是能引得小姑娘倾慕。”那模样极为欠揍。
他身高并不算高,皮肤白皙胜过女儿家,平日里又收拾得油头粉面的,活脱脱一个刚成年的公子哥。但他说话及其不着调,怪不得被钱家两代人追着打。
钱亦心走到吴二弦身后,一掌拍在了他的左肩上。 “师父确实见识广博。”
吴二弦痛得嗷嗷大叫,“我怎么这么命苦,遇到了这么个小魔头。我这手怕是要废了……”
尚武不懂老神医的夸张之处,赶紧将他扶进里屋歇着。
呵,活该。
既然终须一别,再怎么闹也是要走的。钱亦心拿了几件衣衫,几本医术,行医用的家伙事。对吴二弦道了一声珍重,便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