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媋从房间走出,药箱斜挎肩头,到季剑身边轻声道:“你跟我过来,有些事交代你!”
言语间充满着毋庸置疑,季剑无奈撇了撇嘴,转身跟了过去,只是左摇右晃,没个正形。
萧雨庭冲远处的无为小和尚招了招手,示意小和尚走近些,自己则走到回廊上坐下,然后对徒弟一本正经道:“天涯,你不能把师父受伤一事归咎到别人头上,你要知道,即便在市井坊间,伤了病了也都是常事,何况你我身处江湖,那更是家常便饭了!”
小和尚走近,双手捧着铜钵,偷偷看了眼正生闷气的天涯姑娘,接着迅速低头,盯着怀里的铜钵,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萧雨庭看着两人的孩子气,叹息一声,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少男女,然后望向徒弟,以尽量平和的语气接着说道:“很多事是没办法躲开的,就比如经商求利,总要拿出些本钱才行,这一趟出门,就算这小和尚不找上门,师父也还是会来,而且非来不可!”
“再者说,师父本来就受雇于他,当然要信守承诺,所以你不该对这小和尚心生怨你,对你三师伯就更不应该了……”
萧雨庭还没说完,就被从外院急匆匆跑来的辛夷打断。
“九公子,九公子,有人来访,说是送东西来的,叫沈心。”
萧雨庭交代辛夷先把人带到客厅去,自己稍后便去,然后看向徒弟。
向天涯原本也只是有些怨气,远不到记恨的地步,如今听师父说了很多,自然就消了气,看着身边低头不语的小光头,心底还生出了几分歉意,看见师父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也太不懂事了,于是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师父,天涯知道错了!”
萧雨庭站起身来,交代道:“记得给人道个歉,我去趟前厅!”
小和尚闻言,立马摇头道:“不用不用,没关系的!”
萧雨庭不再言语,径直往前厅去了。
倒是少女向天涯不高兴了,气冲冲喊道:“怎么,臭和尚,给你道歉还不乐意啦,是不是还在记恨我,不接受我的道歉?”
小和尚忙说:“不是不是,接受的,接受的!”
“什么!你竟然真的想让我给你道歉,小心眼!”
向天涯不知那里来的火气,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回廊上,将梳着漂亮发髻的脑袋扭向另一边,故意不去看那颗月色下越发明亮的光头。
小和尚莫名其妙,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会惹她生气,最后索性修起了“闭口禅”,跟着一块坐到回廊上。
少女见那个不识趣的死光头跟着坐下,故意挪开了些距离。
安静了许久,少女双手杵着坐着的木椅边,双脚晃个不停,同时四处张望。
小和尚就只看两处,旁边的她,手中的钵。
最后,少女回过头,看了眼小和尚手里的钵,奇怪道:“哎,就这么个破烂货,也值得你这般上心?”
“它可不是破烂货,它很厉害的,能帮助人修炼,还能装水,很多很多的水,像江湖楼后边的明湖湖水一样多!”
“当真?”
“当真!”
少女左顾右看,瞥见了院中的老井,顿时雀跃道:“那边有井,我们去试试!”
小和尚先是一愣,然后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下来,“嘿嘿,好啊好啊!”
离小和尚两人不远的一个药房中,柳媋脸色有些凝重,先前帮师弟行针理气的时候,察觉到师弟体内有一股极为霸道的气息,仿佛要破笼而出,她费尽气力才勉强止住了那股气息躁动的势头。
柳媋望向季剑,率先开口道:“师父在老九体内设的封印快失效了,这次老九的昏迷,多半是这股气息所致!”
季剑闻言,也不如何惊讶,只是问道:“这么快?”
柳媋皱着眉头,“是比我们预想的早了些,老九可能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他不说,我也不好问!”
季剑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以老九的心性,总不至于手足无措!今日之后,他必然要到天山药师寺去,陈家女子之事一了,我就随便找个借口,把老九诓到大师兄那里去,让大师兄看看,想想办法!”
柳媋点了点头,表上认同,原本打算赶人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盯着季剑,以一种不许有异议的语气命令道:“从今天起,你必须看着他,不能让他贸然破境,不然会有大麻烦的!”
“上茅房也要跟着?”
“我认真的!”
“知道啦!”
前院,客厅中,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安静坐着,双手捧着新沏上好茶的茶盏,轻轻吹了几下,刚欲放到嘴边,便听见厅外传来一道温和的嗓音。
“沈三当家来访,怠慢处还请见谅!”
沈心放下杯盏,起身拱手笑道:“还未请唐突叨扰之罪,何来怠慢一说,楼主折煞我了!”
寒暄过后,沈心毫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道:“沈某今日所来,是受家主所托,将承诺季先生之物送到,恐迟生变!”
说完,手中多出一只雪山寒松制成的木盒,递到萧雨庭面前。
萧雨庭接过木盒,客气道:“有劳!”
沈心微微一笑,“楼主切记,幽冥果属阴喜阴,不用之时,切勿将其取出木盒,离枝的幽冥果,一旦见光,就会效用全失,还望慎重!”
“萧某记下了!”
说完这些,沈心拿起茶盏,饮了口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