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裹着雨,没有一点要停息的意思,将立秋后的秋老虎稍微压了压,气好在不似之前那般燥热了。
远处,一辆破旧的马车快速行来,在楚明城前放缓,进了城里,往远处一间老旧的面摊而去。
驾驭马车的是一名面容稚嫩的少年人,挽着道髻,不过十六七的样子,生的眉目清秀,很是灵秀。
到了面摊前,道士走下马车,从垫子下取出一柄油伞撑开。
车厢的垂帘掀开,一个鹤发苍颜的老人钻了下来,道士便伸手搀扶了他一把,抬头看了眼色,“师父,您心点。”
穿着淡青色老旧袍子的老人只笑着摇了摇头,“走吧。”
……
简陋的面摊里只摆了五张桌子,有三张桌子上坐了客人,生意并不兴隆。
面摊的老板是个年迈的老汉,笑容和蔼,见一老一少两人走来,便起身迎了过去。
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老人笑着摆摆手,指了指角落一桌。
面摊老板怔了一下,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角落那桌只坐了个背负长剑的少年人,手抵着额头,微微眯着眸子,似乎在憩。
老人过去坐在了他对面,又招呼道士来坐,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喝下。
少年眼睑颤了颤,睁开眸子,笑了笑,“失礼了。”
无妨。”老人温和摇摇头,又顿了顿,“我将徒儿也叫来了,友不会介意吧?”
“没关系。”少年看晾士一眼,平静。
那道士立即从善如流道,“道云渺,见过……”
他到这里,忽然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该称呼什么。
少年又看了他一眼,微笑,“你喊我萧风便是,萧索的萧,风和日暖的风。”
道士看了眼老人。
老人轻轻点点头。
“萧施主好。”道士脑筋转了个弯儿,笑容灿烂。
萧风点点头,视线转向老人,“前辈可以出发了。”
老人面色肃然点点头,“友珍重。”
萧风笑了笑,“前辈也是。”
他起身离去。
老人微微抬高声音,喊了声,“两碗炸酱面!”
面摊老板看了眼出去的少年,回了句,“客官稍等咧!”
起身入了后厨。
老人又倒了杯茶,喝了口,看着四周景致,轻轻叹了口气,“物是人非,到底不一样了。”
云渺一头雾水眨眨眼,“师父,您来见的就是刚才的少年?”
“就是来一声,”老人声音飘缈,“都有些累了。”
云渺更加茫然。
老人转头看着道士的眸子,笑容温和慈爱,“为师有事要做,以后,你只能一个人了,怕不怕?”
云渺眨眨眼,然后又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声音有些喑哑,“不怕。”
“不怕便好。”老人拍拍少年脑袋,忽然欣喜起来,“那就先陪为师吃碗面,你知道,这里的炸酱面最是爽口,当年为师只吃了一次,便记了半辈子,现在好在又能吃到了。”
云渺低着脑袋,不话。
他记得师父曾絮叨着过这么一段话。
有些东西,只是因为时地利人和,才觉得分外美好,再经历一次,就不一定是当初那个味儿了,所以,不想失望啊,那就什么也不要做,只将以前那种美好记在心里就好了。
道士心里觉得涩涩的,可是师父来吃第二次了啊。
老人轻轻摇摇头,有几分无奈,不再管道士,慢条斯理继续喝茶。
没多久,热腾腾的炸酱面端了上来,果然色香味俱全。
老人看着,眼中有些回忆之色,抬头笑着道:“你这下面的手艺倒是没有落下。”
面摊老板笑了笑,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汗,“到底还是学零手艺下来的,否则开不了几十年。”
老茹点头,“这倒也是。”
话音刚落,外面的雨势忽然大起来,噼里啪啦打在布篷上,发出阵阵声响。
有人跑进店里躲雨,吴老板便笑着去招呼了。
老人将炸酱与面搅匀,吃了一口,笑了笑,“还是那个滋味,真好。”
然后,他对身边的徒弟又道:“凉了可不好吃了。”
云渺点点头,将碗督面前,搅开,也吃了一口,的确很爽口。
老人见了,笑得愈发开心起来,“好吃吧?”
云渺点点头,猛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含糊道,“好吃!”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老人拍拍道士肩膀,温和。
云渺使劲点头,却再不出一个字来。
……
越来越气势汹汹的雨幕中,萧风缓缓而校
他浑身干爽,纤尘未染。
不是他刻意为之,而是因为他背后的那柄剑。
剑有灵,即使不需要人控制,也能有自己的思想与行动。
它不想让萧风被雨水淋湿,于是便用剑意将所有近身的雨水都逼退。
当然,这些,萧风也不会在意。
他只是觉得,他似乎是倦了这个世间。
明明想提起精神,想如以往那般对所有事一笑置之,可面对一件事,去见一个人,他心里总是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就好像在做一件于己无关的事。
现在的他,似乎只是凭着一个意志去行事,而他自己却抽身了出来,事不关己。
这种感觉,让他很厌,更倦,甚至不想再继续下去。
可他不得不继续下去。
他很想让雨水将他淋成落汤鸡,好让他清醒清醒,至少可以证明,他还在这个人世间,而不是面对一个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