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顺着媛江飘了一夜。
萧风睁开眸子,恰巧看到东方半轮红日。
他眨眨眼,有些怔怔说,“天亮了?”
叶凡疼惜摸摸少年脑袋,“昨晚没把你叫起来,我便帮你放了。”
“哦。”萧风低头笑了笑,“这是到哪儿了?”
“再行半个时辰,差不多便能到长春城,正好吃早饭。”叶凡温和说,“你可以再睡会儿。”
“嗯。”萧风应了声,乖乖阖上了眸子。
叶凡抬头看向东方红日。
霞光万觞,朝阳耀目。
很是壮美。
等太阳完全从地平线升起,叶凡抱着少年上了码头,身后跟这那只黑不溜秋的大狗。
码头上人不少,多是清晨来接货的青壮汉子,大冬天也只是穿了件单薄衬衣,喊号子声一声接了一声,很是响亮。
萧风睡得不深,被号子一喊惊醒了过来,便温顺揽着叶凡脖子,将下巴搁在叶凡肩膀上,无精打采打量着四周。
叶凡走得很悠闲,出了码头便去了早市。
此时的早市正热闹,穿着厚重冬装的男男女女摩肩接踵,很是吵闹。
叶凡从一头逛到另一头,两手空空,一样看中的东西也没有。
萧风眨眨眼,微微打了个哈欠。
“又累了?”叶凡轻声问。
“嗯。”萧风低低应了声。
“吃了早饭再睡。”叶凡嘱咐道。
“嗯。”萧风又应了声,努力瞪大眼睛。
一刻钟后,两人一狗进了一家矮矮小小的摊子。
摊子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生得憨厚老实,“客官,吃点什么?”
“两碗八宝粥,两碟小菜,再来十个酥饼。”叶凡微笑说。
“好咧,客官您稍微等会儿。”汉子说了句,跑进了帐帘后面。
萧风抬手倒了杯茶,刚想喝,被叶凡半路截住,“你不能喝茶。”
他拔高声音喊,“店家,来壶白开水。”
“好咧。”那老汉连忙应了声
萧风看着叶凡,没说话。
“茶水提神却也伤神。”叶凡淡淡道。
萧风眨眨眼,不再看他,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盯着桌上的筷子筒。
过了十几个呼吸,老汉端着个茶壶过来,“这是客官的水。”
叶凡道了谢,倒了杯水推到萧风面前,“喝水。”
萧风捧着那杯水,却一点不想喝。
叶凡也不强求,端起萧风刚才倒的那杯茶抿了口茶水。
一杯茶喝完,早饭正好上桌。
摊子里又走进来三个人,都是四方走动的江湖人,领头的光头大汉喊了声,“店家,随便上些吃食来,莫要诓骗我等。”
老汉低头哈腰连连应下,转身又跑进了帐帘后面。
那几人便随意坐下,都开始喝茶。
叶凡见萧风提不起一点精神来,便冲几人喊了声,“敢问几位打哪里来的?”
“原羊城。”瘦小的汉子回了句。
“呦,听说那里这几天可热闹得很,几个前辈都在那里做了一场。”叶凡又说。
“那是,不说别的,就叶宗师与近日冒出来的那个血徒杀那一战便盖过了大半江湖风头。”那瘦小汉子接口。
“武榜也是从原羊城发的,可是真的?”叶凡再次问。
“我说你这书呆子,不好好看你的书,怎么净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长髯汉子一眼看过来。
“我家小弟感兴趣,帮他问问。”叶凡摸了摸少年脑袋,赧颜道。
萧风慢悠悠喝着粥,当没听见。
“病成这模样,不好好在家养着,大冷天带着他瞎转悠,你还真能耐。”长髯汉子扫了眼,有点讥笑。
“说的是。”叶凡唯唯诺诺。
正巧老汉送了不少吃食过来,一伙儿人吃起来,便不再理会叶凡,低声交谈起来。
“你别说这武榜,是他娘的出人意料,前十除了个第七的飘缈公子,全他娘的没听说过。”一伙儿人不知道窃窃私语了些什么,瘦小汉子忽然拔高声音呸了声。
“可不是,老剑神排了第十七,白盟主紧随其后,乔大帮主和那些个露过脸的宗师全都掉出了前二十,这也是邪门。”长髯汉子压了压声音接口,“你们说这前二十的宗师什么时候齐齐露个脸?”
“这谁知道。”光头大汉呸了声,“这世道,也就老一辈闯闯,看咱这些闯江湖的都不敢瞎转悠,省得又遇到宗师大战,白白丢了性命。”
“痴老大,你可别这么说。”长髯汉子哈哈一笑,“现在想想,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多刺激。”
光头大汉嗤笑了声,“老子是出来闯的,现在就那些老人们闲得没事瞎闹,就看热闹了。”
“这就是你小家子气了不是?”长髯汉子拍拍光头大汉肩膀,“你想这宗师大战能持续多久?今天死两个,明天死三个,到最后那武榜前二十出来,估计都死没了,那时候连着几十年甚至百年,江湖都热闹不起来了,后辈们说不得还羡慕我们呢。”
“那是,”瘦小汉子也大笑起来,“那时候跟后辈一说,自己看了谁谁谁一战,他们怎么想?不羡慕死?”
三个人自顾自高谈阔论,完全忘了摊位里还有两个客人,若是他们这番言论传出去,铁定要倒大霉。
叶凡看了眼萧风。
萧风仍在喝粥,没听到一样。
“为了这般江湖,有意思吗?”叶凡悄声说。
萧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吃个酥饼。”叶凡也不在意,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