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检查都是杜绡搀着石天去做的。
石天的本意原只是想做做样子, 结果是真的疼得走不了路,躺下、起身都要靠杜绡。检查结果出来,急性绞窄性低位不完全性肠梗阻。
“明天上午手术。”大夫说。
杜绡又上上下下的银行卡密码告诉了她。杜绡办好了住院手续,给石天找了一个男护工,自觉功德圆满。一看表, 都夜里2点多了。
石天是真的过意不去了。他的本意只是想要到杜绡的电话号码,没想到会折腾成这样,更没想到杜绡……是个这样的姑娘。
不不,怎么会没想到呢,在他每次八分钟的幻想中,她不就是一个这样又善良又温柔的女孩子吗?
此时此刻, 不正是梦想成真的时候吗?
石天就觉得过去他那些因为畏惧美好幻想破灭而止步不前的犹豫太可笑了。她真人,比他想得更好。
“你走吧, 赶紧回家吧。”他说。
发了张截图给她:“你别自己打车, 不安全。我给你叫好车了。”
杜绡把石天交给了护工,也觉得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这男孩还算挺体贴, 还知道给她叫车。杜绡就觉得自己这一番忙碌没帮错人。她说:“那我走了啊,再见。”
“再见……”石天恋恋不舍。
杜绡走到门口回头, 看见石天还眼巴巴的望着她,无端的就生出一种自己冷酷抛弃了他的负疚感。想起他是个北漂的空巢青年, 她脑子一热, 说:“我明天过来看你。”
就看见那男孩的眼睛在一瞬间像点亮了焰火, 那眼里放出的热情让人有点吃不消。
“真、真的吗?”石天话都说不利落了。
杜绡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说白了俩陌生人, 她这么上赶着热情干什么啊?
结果石天脸上因为高兴泛起的红晕就冲散了她的后悔。她没想到他会这样高兴。
一定是因为他一个人北漂太孤单了。生病的时候人最软弱了,这个时候没人在身边真的很可怜啊,她想。就点头承诺:“嗯,肯定来。”
石天给她叫了神州的豪华专车,来的是个宝马,司机看起来很可靠,安安全全的在半夜两点给杜绡送回了家。
这个时间了,薛悦都还没回来。小仓鼠正跑滚轮跑得欢。
“都是你!害我折腾一晚上!”杜绡又揉了揉它,打个哈欠,洗脸刷牙睡觉了。
一觉就睡过头了,还是被杜妈妈的电话叫醒的。
“过来吃饭吗?”妈妈问。
“哎哟!”杜绡一看表,都十点多了!
“不去了不去了。”她说,“我有个朋友生病住院了,我今天得去看他。”
“噢,那你给人买点东西,水果什么的。别空手去,不好看。”妈妈教她。
杜绡受教了,想了想好像医院门口就有鲜花礼品店。她就直奔了医院,买了个果篮。
严格说起来,不算什么很走心的礼物。但是毕竟不熟,也不知道对方喜恶,这种水果礼篮也就是个过场,表示下心意。
杜绡来得太晚,快中午了,石天都已经做完手术了。躺在床上挂着吊**,脸色很白。任谁开膛破腹的,脸色也好不了,伤元气。
但是看到杜绡出现在门口,石天的眼睛还是瞬间亮了起来。杜绡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一瞬间好像看到石天的脸上突然开出了花?
“你来啦 ?”石天晃了晃,虚弱的说,“我、我现在不能起来。”
“你别动啊,刚做完手术,你动什么呀。”杜绡连忙摆手制止他,“还顺利吗?”
“还行。”石天说。
杜绡就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石天看了眼,赧然道:“让你破费了。”
“没事。”杜绡摆手,在凳子上坐下,想了想问,“做手术吓人吗?”
“我也不知道。”石天苦着脸说,“打了麻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肚子已经缝好了。”
杜绡激灵灵的抖了一下。
“吓人……”她说。
然后……然后她就没话说了。
她根本就不认识石天啊。他是做什么的,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爱好?她除了姓名年龄什么都不知道,这天儿就没法聊下去了。
幸好石天意识到了她的尴尬和冷场,接上了话,而且一张嘴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是不是在王府井上班?”他问。
“咦?”杜绡眼睛都睁圆了。活脱脱像她自己养的小仓鼠。
真、真可爱!
“你怎么知道的?”杜绡惊了。
“我见过你。我其实昨天就想说,没来得及。”石天说,“我也在东方广场上班,坐地铁的时候老看见你,你在国贸站上车,对吧?”
“这么巧啊?”杜绡放松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怪不得昨天晚上他那么放心就把钱包和银行卡托付给了她呢。杜绡一放松,就自觉自发的给石天昨天晚上的突兀行为找理由了,并且顺利的说服了自己。
石天觉得,是时候给自己增加筹码了。
“有一回,好像是永安里到建国门吧,你遇到了一个sè_láng。”他开始邀功,“我本来想把他揪到派出所的,结果没抓稳他跑了。你还跟我说别追了……”
杜绡这次真的惊得嘴里能塞下鸭蛋了。
“原来是你!”她惊讶道,“这还真是……”
太有缘了!她没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口,女孩子哪能对男孩随便说这种话。
但她和石天之间的陌生和隔阂一下子就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