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面,小女孩花褂子下面的袖管空荡荡的,看着只有半截胳膊,脸色好像更白了,白的吓人,没有一丁点儿血色,像干干净净的雪,身上透着一股子彻骨凉意。
她那只消失的手呢?在我脑子里??
我看看她的袖管,看看她的脸,心脏嘭嘭直跳,快跳到嗓子眼里了。
“凡子不愿意,等他长大再说。”我爷把我揽进怀里,胳膊非常有力量,右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先把你的手收回去,这件事情不是不可以谈。”
小女孩往我爷脸上瞥了一眼,眼神冷冰冰的:“蒲爷,我可以等,别人可不一定,你护孙子,更应该为他着想,不然,你儿子儿媳在那边儿怕是不会好过。”
我爸我妈在那边儿不好过?
我爷说过,爸妈去了那边儿镇上干活,不一定啥时候回来。
这个小女孩知道他们在哪儿,她是镇子上的,城里人?
难怪这么白。
可那只手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拿到蒲凡的灵络,别人就不能抢了。”小女孩浅浅笑了一下:“蒲爷,这个就算是婚约,对蒲凡没坏处。”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太理解,但是已经有点儿明白,她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正常人,甚至可能不是人!
我在发抖,月光照在身上都是凉的,小女孩背后的堂屋幽黑深暗,屋檐上的茅草被风催的沙沙响,隐隐能听到我奶从屋里轻微的酣睡声,身上更冷了。
“别怕。”我爷把我搂的更紧了一些,心脏跳得很有劲,胸膛热乎乎的。
我好受了些。
“蒲爷,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小女孩抬起没有手的半截胳膊,冲我微笑,露出像白玉一样的牙齿,映着幽幽月光,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
脑子里,那只手又在动了,似乎握住了里面的一根很重要的神经,用力往外撕扯。
“住手!”我爷猛的伸出手,左手食指点在我额头上,右手在我后脑勺上啪的一声拍了一下。
我晕过去了。
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好像我爷把我放开,往那个小女孩冲过去了,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我躺在炕上,脑子有点儿犯迷糊,纸糊的顶篷上好像有张人脸,跟那个小女孩儿似的,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什么都没有,像是幻觉。
我爷和我奶在炕沿上坐着,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地瓜粥,嘴巴贴在碗沿儿上,转着圈儿的喝。
“爷,奶。”我从被窝里爬出来,愣愣的看着我爷:“昨天晚上那个小女孩儿,你把她赶走了吗?”
我爷放下碗,伸手摸摸我额头:“啥小女孩儿啊,喔,还有点儿热,咋,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