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燕儿不敢多想,一边抱起聂臻飞快朝客苑走去,一边怀疑地问:“大人,淮安王早就料到了这回事?”
聂臻咬了咬牙,抿唇道:“大概吧。”
她早就知道这是鸿门宴,料想慕容德会对她下手,顺便还能把凤箫吟给连带处理掉,所以她在吃食上面很小心,不光是酒杯还是筷子碗碟,都偷偷替换过了。
吃东西的时候,酒她没有喝,而菜吃的那几口也都是慕容德也吃过的。
而从头到尾,凤箫吟就一直装病,没碰过任何东西!
“说白了,本相的算计比不上淮安王啊!”她丢下这话,只觉得眼前发黑,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银燕儿的身上。
银燕儿不敢逗留,迅速将聂臻送回客苑。
刚刚进门,计谨言听到了消息连忙跟过来,听了银燕儿的说法后,皱眉问:“淮安王该不会是趁机隔山观虎斗吧?”
躺在床上的聂臻皱着眉头隐忍着胸腔内的疼痛,说道:“事先就通知了柳乘风,应该不至于。”
“大人……”计谨言皱眉,迟疑着道:“有句话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
随着聂臻的询问,银燕儿也朝计谨言看过来。
计谨言深深吸了一口气,问:“大人对淮安王过于信任,莫不是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这话一出,房内瞬间沉寂下来。
银燕儿默了一会儿,看向聂臻的脸色。
聂臻知道,自己确实中毒了,因此脸是白的唇是黑的、眉头紧皱。
她紧紧咬着牙关,努力隐忍着腹腔内因为毒发引起的翻卷的疼痛,却控制不住气息越发粗重起来。
听到计谨言的话,她没有立即回答,可是整个人的气息冷了下来。
聂臻还没有说话,外头传来声音:“聂大人!”
是柳乘风到了。
银燕儿不敢耽误,立刻对计谨言道:“快请柳先生进来!”
说着,立刻去给聂臻整理好衣裳和被子,掩盖住任何可能泄露女儿身的信息。
聂臻额头冒着冷汗,发丝黏在额头上,苦笑。
在柳乘风面前做这些其实没有什么必要,那天他把过她的脉,若是普通的大夫把脉或许是探不出来,可眼前这可是有神医美称的柳乘风!
他自然是已经从脉象探出来——她是个女人!
然而,腹痛如刀绞,她什么都没说,缓缓闭上了眼睛。
柳乘风很快就进来了,依然是一袭白衣,肩头背着药囊,神色有些着急步履匆匆。
他不过是看了一眼聂臻的神色便知道:“聂大人中毒了!”
银燕儿和计谨言自然都知道是中毒,银燕儿连忙撩开一半的床帐,把聂臻的手腕给拉了出来。
“大人此时已经昏迷了,恳请柳神医一定要救我们家大人!”
“在下会尽力……”
对于银燕儿的举动是什么原因柳乘风心知肚明,也没有意外,拧着眉心开始诊脉。
被褥之间,聂臻那张精致的脸半露不露,因为神色苍白显出几分脆弱。
她睁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哪怕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却总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此时此刻闭着眼睛,敛去了锐利的眼神,倒显出几分柔和来。
半昏迷过去,更多了些女儿家的味道。
柳乘风足足诊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脸色越发凝重。
仔细看,他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越是这么看着,银燕儿越是心惊:“柳先生,我家大人中了什么毒?”
柳乘风终于放开聂臻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不是普通的毒,是两种无色无味的毒撞到了一起,成为一种新的毒,十分复杂也十分霸道。这两种东西单独吃不会有事,可是撞在一起变成了剧毒……”
银燕儿脸色一白:“难怪,我家大人吃东西的时候非常注意,竟然还是中了毒!”
“说了这么多话,却摸不到重点,岂不都是废话!”平素总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计谨言,此时急红了脸。
可不是么,聂臻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对于聂家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然而,柳乘风却站了起来,神色严峻地道:“抱歉,这毒太过霸道入口封喉,一刻钟便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在下来迟了,无能为力!你们……给聂大人准备后事吧……”
最后一句,说得十分沉重。
“什么!”银燕儿手里端着的茶碗倏地掉落在地上,顿时碎成了千万片!
计谨言也急眼了:“柳先生,你不是神医么,怎么可能解不了我家大人中的毒!”
“神医不过是他人给的美称,莫要高看了在下。”柳乘风说着,试试看都没有打算,背着药囊转身出门:“淮安王那边还等着在下,先告辞了!”
“柳神医!”银燕儿倏地抽出了宝剑,对准了柳乘风,冷冷地道:“你若治不好我家大人,就给她陪葬!”
孰料此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魁梧的大汉,倏地出手,不过两招便把银燕儿的剑给打落,随后将柳乘风给拉了过去:“聂右相既然没救了,我家爷还等着柳先生呢!”
丢下这话,高大的身躯像一阵风刮过,房中哪里还有柳乘风和扎布的影子?
银燕儿追到了门口,却知道自己不是扎布的对手,只能站住。
“怎么办,大人她……”她一贯冷淡的脸色此时都是忧伤,除此以外还有愤怒:“计谨言,你留在这里料理大人的后事。国舅爷欺人太甚,我要回衡京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