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首怪物的模样或者说那天发生的事都清楚地刻在记忆深处。
那一日,正是在这酒湖,更准确地说,那时这里还不是酒湖,仍是连绵的青翠山峰,叫葫芦山。
葫芦山里有一眼山泉,清甜可口,据说用这山泉酿的酒醇厚细腻,回味绵长,最可喜的是入口时带了点清甜,很适合女子品饮。
白瑁和扈樱品过之后,都喜爱非常,于是常住山中,又去学了这酿酒的方子。两人白天或在山间嬉戏,或去附近州县游玩,晚间回到山中酿酒、品酒,相互切磋。日子一日日的过去,两人在这一住经年,直到佘城找来。
那是初夏的一日,五月初五,残阳西沉,天色已暮,一弯峨眉月凌空高悬。白扈二人坐在山顶草甸上,仰头赏月,太白、太岁二星闪耀,与那弯细细的峨眉月相映成趣。双星伴月如一张笑脸,看得两人欣喜不已。两人又想起了白日里的江上赛龙舟,谈兴正浓,不觉就多喝了几杯,醉态可掬,一人对酒当歌,一人迎风起舞。
扈樱唱的正是与端午龙舟有关的诗——张建封的《竞渡歌》。她席地而坐,一手托腮,一手举杯,高声吟唱:
“五月五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莺。
使君未出郡斋外,江上早闻齐和声。
使君出时皆有准,马前已被红旗引。
两岸罗衣破晕香,银钗照日如霜刃。
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
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
鼓声渐急标将近,两龙……”
“两龙望标目如瞬”那句还未唱完,白扈二人已感觉有异了。两人相处多年,早有默契,忽视一眼,只作未发现周围的异样。
白瑁跳得是剑舞,时而凌空跃起,时而弯身下腰,将手中那柄青锋挽出朵朵剑花,在暗夜中流光溢彩。扈樱似乎看的兴起,一跃而起,也跟着白瑁跳起舞。扈樱笑嘻嘻的,口中仍然继续着刚刚的那首诗:
“坡上人呼霹雳惊,竿头彩挂虹蜺晕。
前船抢水已得标,后船失势空挥桡。”
待唱到“疮眉血首争不定,输岸一朋心似烧”一句时,胡樱忽然拔高了声音,仿佛极爱这句,歌声直冲云霄。只见她脚步轻盈,腰肢拂动,突然左腿一个旋踢,带的裙摆飞舞,刮起一阵夜风,熄灭了燃烧的篝火,同时将手中酒杯一掷,抛向一旁。
那里有几丛密密的芍药,正值盛放,大朵大朵的紫色的、白色的花朵绽放在层层叠叠的绿叶间。那酒杯就如流星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光,一头扎入芍药从中。
白瑁似心有所感,在空中飞速扭身,似和手中青锋合为一体,整个人如一柄利剑笔直的刺向一处,那正与酒杯所掷方向相反。
那里有一棵百年的老槐树。
老槐树苍翠欲滴,枝繁叶茂,密密的遮了半边夜空。白瑁正是直向这棵老槐树刺来。树冠簌簌地发生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极诡异。
显然她二人不谋而合,选择了先发制人。
白瑁的剑刺入了茂盛的树冠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宛若剑尖撞上了一片坚硬的金属。与“叮”的这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克制不住的痛呼,正是芍药丛中发出的。
白瑁和扈樱二人并不托大,早就回身聚在一起,背立而站。她们已不是几年前不谙世事的莽撞丫头。几年的江湖游历让她们明白了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不再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了,转而谨慎异常。
扈樱微微一笑,激将道:“藏头露尾的鼠辈,还不现身!”
山顶的草甸不算太大,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密林。围上来的人颇多,见已经被发现,也不再潜踪匿迹了,似乎自恃人多势众,陆续现身,肆无忌惮地闯进前来。这些人都一身玄色紧身打扮,将头尾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东、西、北三面各有五人,南面却只出现了四人,但那芍药丛下慢慢的渗出血来,显然刚刚被扈樱酒杯掷中的人受伤不轻,已无再战之力。
那十几人也不说话,举着武器杀来。
一时间草甸上顿时刀光剑影,人影幢幢。但是,围攻的人数太多了,而被攻击的才两个人,显然这些人中有些施展不开,许多人持着刀剑根本就进不了前,恰像是临时拼凑,没有经过训练,相互配合生疏。
白扈二人却不一样!她们一起游历多年,也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默契在每次的行侠仗义中慢慢生成至天衣无缝。如今,她们行动间早知对方心意,一招一式都相辅相成,各有攻守,一时间与那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甚至略占上风。
时间一长,白扈二人便发现这群人隐隐分作两派。一派人数较多,身手不弱,看似勇猛,不甘人后,却各自为战,不能相互配合,作战混乱。白扈二人屡次利用这个瑕疵避过了多次杀招,甚至凌厉反击重创了几人;另一派人数不多,仅有两人,他们更是躲着众人身后,虽然也似乎举着刀剑冲杀,可更多的是在监视,眼神在场中来回搜索,暗中观察每一个人,一旦发现有谁懈怠了,必然会冲上去以势相逼。
逼迫的紧了,那群人也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白扈二人交手,可是毕竟自身修为不足,渐渐就有人倒地不支,变出原身来,多是些灰蛇精、鼠精、山鸡精等。倒地的人多了,尚有一战之力的人也心生惧意,纷纷往外退,便慢慢露出了个缺口来,行不成包围圈。那充当监军的两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