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从醒来到现在,除了养病就是上学、做饭、思考人生,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了解和体会这个时代,最鲜明地群体,下乡知青。
今天赶巧了,遇了两个。
第一个王阳,性格大大咧咧,善人际,讲义气,下乡一年还能保持土豪子弟的身份,混的风生水起。
第二个,是顾钧。也是陈意第一眼,便被惊艳到的青年。少年的青涩和时代的沉稳交织,背对着阳光,将瘦长的身子映的光影斑驳,抬手间有些雅致,挎着个包囊,一眼望去,便以为看到了悬壶济世的少年人。
等人走进,陈意才发现,刚才只是背光,走近的顾钧像拉了个倍,削瘦但不瘦弱,一米七八的个子,身穿灰蓝色的军服,衣服贴合,行走间裤脚扬起,丝毫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反而是一把归鞘的细剑,沉稳又锐利。
顾钧远远看见王阳背身,身,像是把人挤在墙边,单单漏了个手腕,这下瞬间变脸,
“王阳,你干什么?欺负人小姑娘!”
下一秒,就见王阳的身后,冒出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
“吓老子一大跳,这是我兄弟。”
等顾钧走近,才看清了背后的人。
个子不矮,有些瘦弱,头发枯黄,脸色泛着苍白,有些羸弱,但如今,太多人都是这样。
唯一不同的,是一双眼睛,直直的望过来,透着些狡黠和精怪,这么一笑,五官就鲜活起来,有了勃勃生气。
“你好啊,我是陈意,半小时前成了王阳的兄弟。”
没人不喜欢带笑的孩子,顾钧看了看这个瘦萝卜,点点头,也笑了下,“那对不住小兄弟,王阳没欺负你吧?”
“切。我再饥不择食,这还是黄毛丫头,更别说现在,那是我一见如故的兄弟。”王阳“碰”的拍了顾钧的肩膀,顺着靠过去,
“我跟你说,这是个能人,以后你可帮我罩着点,亲兄弟呢,谁娶了我兄弟,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积德了。”
陈意越听越不里的点心拿出来三个,递给了顾钧:“怕是没吃饭,不知道合不合我兄弟的兄弟胃口,哈哈,送你,见面礼,”
背好,瞅了瞅王阳,“记好了啊,我要去找我爸了,回头聊。”
“放心吧,我做事,你放八百个心!”
等看着陈意走进玻璃厂,顾钧才回头拿起手里的点心,细看透着雅韵,精巧别致,咬了一口,软糯丝滑,有些惊讶,
“这点心是那个丫头做的?”
王阳顺手从顾钧手里拿走一块,一口咬了半个,“当然啦,都说那丫头片子是能人了,手艺好胆子大,不然怎么是我兄弟,好吃不,不好吃我帮你?。”说着,伸手去拿最后一个。
顾钧一个反手,“是还不错。”
等两个吃完,有些奇怪,“你们之前商量什么呢?”
“这丫头做的好,想把这往外卖,你知道,我哥那边,想弄些特色节礼,这不就拍了板了么?”
顾钧没想到是那丫头提的,这种时候,敢提赚钱的,怕都是心大胆子大的,“那你都安排好了?”
王阳顿时一笑,揽着顾钧的肩, “这不是还有你么?”
陈意到了玻璃厂,一说找陈建国,马上有人带着她指指前面,“陈家丫头吧,这眼一看就像你爸!前头那个屋,左转就是。”
她忙道了谢,径直往前走,一转,门没关,就看见陈爸坐在等凳子上,低头看着什么东西。
“爸?”
陈建国一抬头,就看见小姑娘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忙招手
“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她快步走进来,把包里食盒往外一掏,“昨天随便做了山药点心,今天正好给爸送点,饿了垫吧。”
陈建国忙起身去接,顺便让女儿做下,“哎呀,我姑娘都会点心了,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一边顺手打开盒子,“你妈去买山药了?”
“没呢。”陈意压低声音,往后看了一眼,“我去黑市上买的。我怕供销社没有。”
陈爸心里一抖,手也一抖,差点把盒子掉地上,“你大伯在供销社,真是。”
眼明手快的陈意利索的伸手接过盒子,先避过这个话题,“爸,我手艺好,妈都说好吃,你尝尝。”
陈爸叹了口气,这门人多,不适合讲,等过会儿再说。
这才看向随意做的点心。
这么一瞅,这胚子有点眼熟,像是去年的月饼图案,但白紫相间,颜色比月饼好看得多。
尝尝试试,咬了一口,陈爸楞了一下,这次才意识到,大姑娘夸厨艺好,一点,都不夸张。
陈爸是纯纯的南方人,自然喜欢吃甜食,但老婆是北方人,平时做饭,口味就重了些,突然吃这么一口,还有点小感动。
话说陈爷爷当年也是投身革命,根正苗红。去世前,硬是给两个儿子谋了个位子。同时两人也争气,眼光也不错,新政策一出台,一个走了关系转到了供销社,一个是陈爸,有点知识底子,抢先来了玻璃厂。
至于陈爸为何娶了赵翠兰,还要从前讲起。
当年赵父有魄力。连年战事,灾荒不断,心里一琢磨,趁着苗头不对,卷着家当,老早就从北方往南逃,一路跑跑看看,硬是没停,直至到了福建,算得上是家财散尽,才定居下来。
等之后,到了真正的颗粒无收,遍地人间惨剧。
无数人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只求一条活路。
可为了种种考虑,国家自然是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