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复明白了柳隐为何先不回答自己的询问,而把故事扯这么长,原来她和她的花堂是这么一种半独立的地位啊,怪不得不像钱宾那样唯命是从。
“原来如此,那朕更要多谢柳堂主上次的鼎力相助了。”朱明复站起来拱了拱手。
这个举动把钱宾吃了一惊,胖脸两边的肥肉都不觉抖动一下,觉得皇上向一个秦淮女人拱手太超越常识了,柳隐也有点意外,赶紧站起来回了一礼,“皇上礼贤下士,哦,应该是礼贤下女,我们都是下贱女人啊,属下十分感佩,老堂主果然好眼光!”
“柳堂主言重了,你是我们崇友堂的元老,不仅帮过老堂主的大忙,也帮过朕的大忙,虽说朕是皇上,但碰到不认我这个皇上的,朕也没办法啊,你不仅认朕这个皇上,还帮过朕,朕自然要谢你!”
“皇上如此谦逊真是万民之福啊!”柳隐又扭腰一礼,继续说道“后来的官堂、金堂也是我联系建立的,现在的官堂堂主李炳秋是个好官,他洪武七年落榜流落京城,穷无所归想跳秦淮河,是我救了他,金堂堂主齐一仙开始是卖假画的,因被我识破才结识了我,我劝他改行卖珠宝,现在已是南京大亨了。”她微笑说道。
“原来如此啊,朕大致知道问题的答案了。”朱明复表说边潇洒得嗑瓜子,努力装出没有感到意外的沉稳样子。
“那请皇上猜一下答案吧?”柳隐扬眉说道。
“这个女人不寻常!”朱明复忽然想起这句样板戏《沙家浜》的台词,她竟然把和神圣皇帝的谈话当做唠家常了,不仅不老实回答问题,还搞了这么多互动问答。
“柳堂主好雅兴,那朕就猜一下吧,官堂中不仅有李炳秋,还有很多禁军的人,所以你写封信就能让钱宾进入梅府,对吧?”朱明复笑道,其实他心里有点生气,他不喜欢谈话的主动权转到别人手里,徐辉祖告诫他皇帝要在任何时候成为主宰者。
“皇上圣明,确实如此。”
“柳堂主,朕也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和徐辉祖,谁更厉害?”朱明复为自己没有掌握谈话的主动权而生气,故意问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比徐辉祖还要聪明。
“皇上,以前有人问我八仙之中谁最厉害?”柳隐指了指朱明复身后的吕仙像后说,“我当时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已。”
“哈哈,回答得好!”朱明复又开始嗑瓜子,心里在暗骂“妈的,这个柳隐简直就是一个女版徐辉祖,要是天下人都像郑雄一样好忽悠我这个皇帝就做得轻松多了!”
“皇上,你的第一件事应该得到答案了吧,请说下一件吧,属下一定据实回答。”
朱明复本来想从她这里再深挖下徐辉祖的情报,但柳隐似乎看出了这点,故意扯开了话题,朱明复最恨别人猜中他心事,于是开始猛嗑瓜子。
“皇上,要不先休息下吃碗宵夜?”钱宾察觉到朱明复有些不快,想缓和下气氛。
“也好,柳堂主说了这么多,应该和朕一样也有点饿了吧?”
柳隐点头,钱宾出去,然后钱宾进来,端来三碗馄饨。
吃完夜宵,柳隐说“想必皇上现在知道徐辉祖和明教的渊源了吧?”
朱明复点头,他是从龙万云给他的名册上看到了徐辉祖的名字,他为此抽了三根雪茄才平复内心的郁闷。
“在徐辉祖进城的前一天,直隶明教的人都被徐辉祖以龙万云的名义骗去喝酒了,所以他们没有任何行动。”
“明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么好骗?”
“皇上说的不错,明教的确是天下第一大帮,高手如云,无人能比,但是直隶分舵却是个例外,不然崇友堂也不会有今天的。”
“请详说。”
“太祖虽然出身明教,起家时全靠明教之力,但称帝后,为天下安定计,就开始压制明教势力,明教中人不安分的就被迫向边疆、偏远处发展,甚至有人去了南洋等处,直隶是京畿重地,所以明教的势力最小,活动最少,加上朝廷派锦衣卫处处盯着他们,所以直隶明教的人一直被称为‘最不像明教的人’。”
柳隐也嗑起了瓜子,一口白牙因此若隐若现,嗑声清脆,姿态妙曼,她将瓜子壳在桌子上一个个排好,宛如军队列阵。
朱明复感叹这个万人迷确实一举一动都很迷人,怪不得能如此神通广大,他头脑不禁产生一阵无力感。
“柳堂主,朕要问的已经得到答案了,此行收获很大,今天就此别过吧。”朱明复起身告辞。
“皇上,属下还有一件事想求皇上恩准。”柳隐站起来款款说道。
“哦,可天快亮了,朕也累了,还是下次我们见面再讲吧。”
朱明复判断柳隐肯定会给他提一个很大的要求,准备先溜了。
“皇上,属下想送一大笔钱给你,不知你愿不愿意收下?”
“多大?”朱明复停住了脚步。
“至少每年五十万两。”
“哦,说下去。”朱明复回到座位,吃力得保持表情的平静,心里在大喊“天哪!五十万两?还是每年。”
“皇上,金牛帮被剿灭后,崇友堂控制了秦淮河绝大部分酒楼妓馆,兄弟们日子就宽裕多了,秦淮的姑娘们也受到了保护,花堂还制定了《花界同业守则》,文明的风气在这里日渐浓厚,来这里的国内外富商也越来越多,但美中不足的是官府方面还是时常来吃拿卡要,钱到是小事,就是会把客人和姑娘们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