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神洲,神虚炼魔洞天。
两道魁梧身影盘膝而坐,评茶论道。
东道主百里澜笑道:“不知陶阁主莅临寒舍,可有何指示?”
崇玄子陶泓景摇头失笑,好似玩笑地道:“百里啊百里,都几百年了,未曾想到你还记在心上。”
百里澜笑而不语,戏言调侃罢了,倘若他真对当年之情尚存芥蒂,又怎会亲自接见这位远道而来的道宗权势人物。
些许几句开场话一过,陶泓景微微沉吟后,便道明来意,“贫道欲请百里道友亲往大荒门一行”。
本是意兴阑珊的百里澜顿时眼角一缩,犹豫半响后,他低声劝告道:“你就如此心急吗?现下情况尚不明朗,何不在等上一等?”
陶泓景眼皮微沉,良久,他叹息一声,轻声道:“非是我不愿再等,而是时不待我啊。”
百里澜默然,脑中飞速般运转,暗暗地思虑着自己能在这场大变中站在何方,有应处以何姿态。
看着百里澜脸色阴晴不定,好似有些犹疑不决。
陶泓景忽然淡声道:“不知百里道兄手中有多少筹码?”
微微低首的百里澜抬眼看了陶泓景,顿了下后,他沉声道:“除去玄幽观、真武观、太清观等十大主观外,其余近二十余道观中陆陆续续都掌控在我等手中,不过皆只是口头协议罢了,未曾施加禁神术等锁链禁锢。”
陶泓景轻轻颔首,示意继续,百里澜手指微动,补充道:“近五年来,到是有不少良材入我毂中,连身俱青鸾法相之人都碰到一个。”
陶泓景闻言眉间一动,问道:“青鸾法相?可是与那麒麟法相相提并论的应运之人?”
百里澜笑道:“看来陶阁主也知晓此类气运之子,不错,相传唯有在天地大变之际,如这般身具神兽法相之人方才会应劫而出,一旦出世,必是天降谪材!”
闻此吹嘘之言,陶泓景不置可否,也未有召见那位身具青鸾法相弟子的意愿。
在当世虚圣不出,契冥称尊的九洲修道界,陶泓景已然位列当世顶巅,区区连真人境都未曾达至的凡俗弟子,自然不如其法眼。
当然,作为道宗掌教大位的继承者、正宗法统权的候选人清玄,自然除外。
尤其是隐约推测出此次清玄奉掌教密令远赴北俱芦洲的些许端倪后,陶泓景对清玄的注意自然尤为上心。
思及此处,陶泓景微微眯眼,轻声道:“崇玄有一事须劳烦百里道友”。
百里澜闻言,略微正襟危坐,道:“陶阁主有事尽管吩咐”。
陶泓景颔首,缓缓说道:“还请道友好生‘照看’我道门首徒”。
百里澜顿时眼皮一抖,眼底深处露出一丝异样,转瞬即逝。
疑似微微思考后,他沉声道:“据传掌教真人的侍剑道人酆博智,如今就在暗中护卫着那位掌教弟子,此行难度不小。”
陶泓景笑而不语,端茶细饮。
百里澜神色微动,幕然心有灵犀地言道:“莫非......”。
陶泓景轻轻颔首,淡然笑道:“放心,道友非是孤家寡人。”
闻听此言后,百里澜虽说早有预料,但依然被这位神通广大的藏经阁主给震住了,未曾想到,这位的手居然早已伸到北地魔宗。
他不禁暗叹,这位自上位以来,数百上千年的悠久岁月,无人知晓其到底埋下埋下了多少暗子与死士,犹如一张覆盖九洲的无形巨网,死死地笼罩在无数修道者的上空。
或许,在整个九洲修道界,唯有那么极少数人不再其视野之内。
百里澜越想越心惊,然而不管心神内泛起多大滔天骇浪,其脸色依然不动声色,只是有些感慨地道:“世人皆传,道宗的陶泓景‘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几乎无所不能。此言果然非虚!”
陶泓景轻轻摇头,笑道:“北地之事就交给百里道兄了,叨扰许久,崇玄就先行告辞!”
百里澜见其欲要离去,他立马起身恭送,笑道:“陶阁主放心,百里定会处理妥善。”
陶泓景轻轻颔首,随即向百里澜略打稽首后,便缓缓向外走去,身影也逐渐转淡,直至消失不见。
良久,百里澜缓缓收敛脸上神情,直至平静漠然。
百里澜微微偏头,对着身后问道:“你怎么看?”
其身后半丈处,本是光滑无痕地石座上,乍然浮现一道身影,浑身漆黑如墨,鬼气森然,冰冷之意瞬间冻彻周遭数十丈范围,宛若冷窖。
鬼影阴笑道:“狗咬狗罢了,你若有意,浑水摸鱼也未尝不可。”
百里澜沉吟片刻,低语道:“如今道门势力超然于物外,我等意欲分上一杯羹,须得待其元气大伤,如今尚不是时候。”
“而能让道宗遭受重创的不外乎两点,于内或者于外。”
鬼影忽然嘿然一笑,好似意有所指,暗讽某人。
百里澜神色淡然,无动于衷,对于对方的无端挑衅与讽刺,他早已习惯。
当然非是他宽容大度,身怀菩萨心肠,而是忌惮其背后之人,若非如此,他早就将其灭杀的一干二净,碎尸万段了。
百里澜继续低声道:“于外,道宗强势无匹,称雄九洲,无人敢于捋其虎须,目前尚无灭宗大祸。”
“于内,道宗掌教王远知突然闭生死关,生死难料,生则万事大吉;死,则道宗将迎来掌教大位的争夺,大乱在即,皆时即是我等可趁之机。”
话音刚落,百里澜霍然转身,直勾勾地盯着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