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黎昭不欲皇兄担忧,立时笑道:“是先生送我进来,一路不曾被人发觉。”
东黎熙这才发觉,就在东黎昭身后,正安静站了个青衫少年。
看年纪不过十七八,相貌很是俊秀,气质又极温和,见之可亲。他心里还有些警惕,却不会扫了弟弟的面子,当下起身,拱手道:“多谢先生高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徐子青也正打量这位太子。
只见他生得长眉凤目,面容俊逸,而身姿挺拔,优雅有礼,自有一种磊落宽仁的气度。虽是方才被迫雌伏,却半点不显不堪屈辱之色。不愧是储君之选,果真让人赞赏。
他便微微一笑:“在下徐子青,山野之人罢了。”
东黎昭已急急说了出来:“大哥,先生是修仙之人,有大本事,亦是愚弟的救命恩人呢!”
东黎熙才听此言,便惊讶开口:“徐先生是一位修士?”
徐子青微怔,这太子却知世上尚有修士一类世外之人……他就点了点头:“正是。太子殿下所知甚多。”
东黎熙从容一笑:“自父皇久病沉疴,就把熙宣召榻前,将种种秘辛告知。故而熙知晓这世上非但有下九洲之说,亦有上九洲。不过上九洲乃世外之世,熙心驰神往,却并不知仙踪何在。”他说罢,看向东黎昭时眼带宠爱,“昭儿既能遇见徐先生,想必是误入了上九洲,却比熙有造化了。”
他不过只听了弟弟只言片语,就推出这许多事来,的确心思缜密,若得皇位,当能造福朝堂百姓。难怪龙气金黄,鳞甲须尾活灵活现,处处明晰。
徐子青也是恍然。虽九洲分上下已有无数年月,可到底并非未留半点痕迹,这等传承多年的大国能留下些传说密语,倒不无可能。
那太子说到此,深深作揖,恳切道:“昭儿逢难,熙还未谢徐先生救命之恩。”
徐子青温声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昭儿也已谢过,你实不必如此。”
东黎熙却道:“昭儿是熙唯一的兄弟,若不略尽心意,熙心中绝不能安稳。”说罢做足礼数,方才直起了身子来。
徐子青感其心诚,只得受他一礼,心下对这太子却越发生出些好感来。不过人已送到,他亦不必久留,便说:“既然昭儿平安交予你手,我也该当离去了。”
东黎昭大惊:“先生要走?”
徐子青歉然一笑,朝代更替之事,实不是他能掺和,非走不可。
东黎熙知晓修士亦有忌讳,却因弟弟不舍,到底恳切说道:“徐先生若要离去,熙与昭儿自然不敢拦阻。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徐先生小住一晚,明日再离去如何?”
徐子青仍要推辞,忽然心中一动,已然应了下来。
因要隐瞒外人,东黎昭与东黎熙同住,而徐子青却被安排在寝殿后厢房之中。那处很是寂静,又因不曾安排人来而无人打扰,还算合他心意。
徐子青便进了房里,留两兄弟一同私下叙话。
却说徐子青将房门掩上,又布下禁制,才将意识沉入储物戒中,呼唤道:“云兄,云兄。”
果不其然,不过转瞬工夫,那白衣男子便现身出来。
徐子青看向此人,微微笑道:“云兄,方才你要我留下,这是为何?”
原来就在他直欲离去时,戒中竟传来云冽嗓音,才让他答应留下。如今徐子青很是好奇,好友素来不挂心身外之事,亦寡言少语,怎会留意此事?
云冽略点头:“坐。”
徐子青讶异挑眉,难不成还一言难尽么?他便坐在桌前,静听友人说话。
圆桌对面,圆凳自动跳了出来,云冽也坐了下来,神色仍是冷峻:“承璜国此番险遭翻覆之事,有邪魔道中人作祟。你既修仙道,不可置之不理。”
徐子青眼皮一颤:“邪魔道?”
云冽颔首:“你且再观此朝气运。”
徐子青应言,双目里蕴出两团青色光芒,而后直直看向窗外,神情比傍晚观气时更谨慎十分。
云冽说道:“金龙莫看,只观黑蛟。”
徐子青便仔细瞧去,那黑蛟于夜色中更显张狂跋扈,此时蛟尾与龙尾纠缠,两具庞然身躯越发绞得紧了。
这般形态,竟像是……龙蛟交|媾。
想起方才于门外所见之事,徐子青不由一顿。
云冽冷然道:“观其目。”
徐子青心中一凛,有些赧然,再定一定神,去瞧那蛟目。只见它形似蛇目,瞳色暗金,而外面却泛着一圈血红,更有丝丝黑雾盘旋其上。乍一看并不清楚,细看时却格外诡异,使人心惊胆寒。
这情形,确是黑蛟为魔气所染之态。
徐子青虽是修仙,却知晓世上还有修魔、修妖、修鬼等数种修士,所择之道与他很不相同。
修妖道者混沌不分,修魔道者与修鬼道者则与仙道相对,一者为阴,一者为阳;一者为负,一者为正。众修道人并无好坏之分,皆在天道之下。
其中鬼修甚少,魔修与仙修就很是对立,经年下来,虽不至你死我活,却也相去不远矣。
然而勿论哪路修士,都须遵循天道规则,因此徐子青对皇朝中事退避三舍,亦讶异于有魔修掺杂其中。
除此之外,他仍有一事不解:“云兄,何为邪魔道?”
云冽淡然看他,冷言道来。
魔修者七情俱全,修一个随心所欲。除吸引天地灵气之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