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 展红梅顶着烈日,步伐匆忙, 神色凝重, 高扬的发尾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 随了主人心思般透着一丝愤懑。
娇俏白皙的脸庞被日头一晒, 红了一大片,她全然顾不得了, 随意走进了一家酒铺, 手肘一曲,顶开了竹帘门,就近寻了张桌子坐,佩刀往桌上一搁, 高喊着,“来一壶酒”
轻悦的声音掷地有声,店小二倚在桌边擦拭桌面,打展红梅一进门, 他那双小眼儿便不住的往她身上瞟,先下听她一唤, 麻利的将抹布甩在肩头,拎着酒壶闻讯而来,殷勤的替她倒了一杯酒,搭话道, “展捕快好兴致, 今儿个怎会得空……”
展红梅冷眼瞥去, 店小二后半段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就闭嘴而逃。
眼下,正过饭点,捕快需往各处巡视。
作为廊城唯一女捕快,县官老爷的千金大小姐,展红梅向来以身作则,从不偷闲躲静。
店小二有些好奇,心不在焉的扯下肩头的抹布,眼睛一差不差的盯着门口处的那抹红影。
掌柜的正打着算盘,查算中午的收入,那店小二的抹布劲往他的算盘上抹去,掌柜的忍了忍,最终忍无可忍的抽出算盘往他头上砸去,“犯什么浑!”
店小二被打的缩了缩头,他抱头哎哟了一声,神神秘秘的凑近身子朝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瞧……”
掌柜的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自斟自饮的展红梅,他摸了摸下巴处的胡子,眼睛一眯,周围的皱纹随之炸开,“这展捕快也是你随便能编排的?”
“掌柜的,你就不觉得奇怪,这展捕快是谁啊?从未有过一日偷懒过,可今日……”他笑了两声,夸张的反问道,“掌柜的,你说这像不像被男人甩了?”
掌柜的眼一眯,反手就是一顿打,店小二眼疾手快的一档,“掌柜的,你别总打我呀”
“不打你打谁,还不快干活去!”
掌柜的作势要打,手才举起来,那店小二逃的比兔子还快,他往展红梅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算他未算完的帐。
展红梅喝了三杯酒,先前她从不知道酒是这般难喝,苦涩,先前握着佩刀的手发白发软,她轻搭在桌面上,微微发抖。
透过这双手,她又想起了刘少敏,薄情寡义的混账。
他曾厌恶的甩开她的手,出口说些伤她的话。
“我的事与你无关,展红梅,你何苦来管我”
刘少敏的话又跳入了脑海,她猛地抬手敲了下脑袋,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掏出了一枚碎银,颠颠撞撞的走了出去。
……
绿树成荫,后院凉亭,清风徐来,树叶微晃,带着稍许的热意。
石桌上摆着一方棋盘,白子,黑子相互厮杀,修长有力的手正执黑棋自奕。
刘少卿着一身青衫,背脊挺拔,清贵优雅。
他抬手,从棋盒中夹起一枚黑玛瑙棋子,寻思片刻,轻轻落下一子,而后,微抬眼眸,目光柔和的放在对面的飞雪身上。
似是有感应,飞雪抬眸,相视一笑,即便无声也满是柔情万千。
五月过后,飞雪的肚子日益见大,头一次当母亲,飞雪什么事都想着亲力亲为,纵使家里老人为孩子准备了一切,她都操着性子为宝宝做起了小衣小鞋。
闲来无事,打发些日头也是好的,孩子出生在冬日,她准备的衣物厚实,摸久了就出一身汗。
如喜倚在一边,手里执着一把团扇轻轻的替她扇风,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类瓜果,甜水。
锦娘坐在矮椅上剥了满满一碗的荔枝,荔枝饱满水嫩,飞雪馋的很,先前刘少卿‘开恩’,喂她吃了几颗,馋虫被勾了上来,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刘少卿才同意她多吃几颗。
锦娘点数了碗中的荔枝,吩咐道,“这荔枝二少奶奶只可吃五颗”
被打了茬,飞雪分了神,抬眼看向满满的一碗荔枝,娇嗔道,“锦娘,合着你也这般严厉”
锦娘起身收拾荔枝壳,往二爷那儿看了一眼,“二少奶奶,这荔枝吃多了上火,您肚中的娃娃娇嫩,还是少吃为妙”
飞雪娇俏的哼了声,不悦的蹬了刘少卿一眼,咬唇抗议。
自从怀孕以来,她馋的很,但往往都在一时,今日想到要吃这个,明日又想吃哪个。
底下丫鬟时常被她闹的焦头烂额,唯有刘少卿能从容应对她,净了手,他从锦娘手中接过汗巾擦手。
汗巾在他宽大的掌心中翻转,飞雪盯着他的动作出神,不自觉的就想到两人在帐中恩爱时他的手也像现在这般在她身上滑动。
身上忽的起了丝痒意,她的脸红了红,衬着她的脸粉团嘟哝,明媚可人。
刘少卿在她身侧坐下,捏起一颗饱满水嫩的荔枝,举在她唇边诱惑道,“是你想吃,还是宝宝想吃?”
“宝宝”飞雪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她仿佛问到了荔枝的清香。
“嗯?”
尾音上扬,刘少卿弯了弯唇角。
“是我想吃……”飞雪皱了眉心,稍加不悦,“你就别捉弄我了!”
“人没长多少肉,脾气倒日益渐长”刘少卿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喂了她一颗。
尝了一颗,飞雪越发馋了,将核吐在小碗里,她道,“还想吃”
“你想吃还是宝宝想吃?”刘少卿沉眼看她。
“我要”飞雪不假思索。
小两口间的情趣,让锦娘忍俊不禁的别过头,无声的笑了笑,这一回头,她瞧见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