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甲台,顾名思义,放置披甲的台子。名字听着挺霸气,可实际上是两河交界处一个鸟不生蛋的野山沟,丘壑起伏绵延不绝,荒凉破败人烟罕迹。
至于姜闻扯着脖子力证是明朝名帅徐达远征蒙元班师回来曾经在此地休整军队之类的,丁巍全当是个故事。
姜闻今年九月底来这里堪景,一眼就相中这地方。
然后把威海那边的整个剧组都千里迢迢的搬过来。姜闻找当地政府取得拍摄许可,土豪气息十足将两座山头包下来,真金白银掏了八十万建了一个小村庄,一草一木一墙一瓦,跟剧本上一模一样的村庄。
村子沿山而坐,错落有致。姜闻对待他的电影极度认真,要求剧组所有人包括群演都住在这里,反正房子多。
所以丁巍跟着导演来的时候,真的呆住了。
整个剧组要是没有那些拍摄机器,完完全全就是个封闭落后的三四十年代的山村。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蹲坐在门口路边,头上戴个有汗油的白色包头毛巾,人手一杆烟袋锅子,嘴巴一瘪一瘪的吸一下,然后鼻孔里探出浓浓两股烟气。
跟丁巍老家的那帮农村老大爷一模一样,悠闲自在,带着恬淡的笑意看几眼过往的人,接着唠一唠村里的家长里短,是不是张开没牙的嘴巴发出呵呵爆笑,再磕一磕烟锅,颤颤巍巍的起身,背着手慢悠悠各自回家。
这哪里是某个电影拍摄剧组啊,说出去根本没人信。
可姜闻坚定认为这是他要找的最原始最纯粹的影片基调。
丁巍呵呵一笑,不以为然。
他这会儿是困得要死,只想随便找个地方一躺闭眼补觉。
凌晨五点多姜闻是睡着了,可他没地方睡,卧室被俞老师锁了门进不去,沙发上姜闻一个人堪堪挤下,外加那货鼾声如雷。
丁巍根本就没地儿去,客厅里又有些冷硬挺不住,他只得穿件衣服到外面出晨功。
没想到还不到半个小时姜闻直接打电话,就一个字:“走!”
走哪儿去?
挂甲台。
……
丁巍赶紧跑回去,姜闻盯着乱糟糟的发型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等他。
丁巍拗不过导演,轻轻敲卧室门,结果俞老师起床气犯了,不知道扔的什么东西砸门,咣当一下。
丁巍吓了一跳,讪讪回头想解释一下,姜闻则一本正经的道:“赶紧走,晚一会儿我怕今天挨女人打。”
额,俞老师肯定不会…?
好吧,那就走吧。
给俞老师留了便条,在姜闻目瞪口呆中噔噔蹬下楼跑老远买了早餐回来,分出些给俞老师留下。
姜闻吃着包子竖起大拇指夸赞“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啊!”
滚犊子,人家还没结婚呢!
卧槽,你真不要脸!
哪里哪里,比不上你啊!
嗯,这是某个演员跟某个导演的眼神交流。
两人吃了东西趁天还没亮就出发了,一路向南,倒了四趟车历经八个多小时才到某个叫通达的小镇子。
姜闻说这是距离挂甲台最近的镇子。
丁巍不信,因为他们从镇子上找了个手扶拖拉机咣叱咣嗤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差点颠得人困马乏的丁巍从车上掉下去,然后又跟老乡借了个驴车又赶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这种距离,哪是距离最近的?
跟着姜闻好奇的在村子里(尽管真是一个电影拍摄剧组)转了转,姜闻站在某个挂着一口破钟的老树下敲了敲,当当当三下沉闷刺耳的响声引来村里所有人围拢,姜闻示意丁巍上来,指着丁巍牵绳子在手里的两头小羊羔大声道:“我回来了,剧组人也齐全了。咱们今天晚上杀羊吃羊肉,大家敞开吃好,明天正式开工。”
又指着丁巍道:“这是二脖子,也是本片制片人之一,两头羊是他带回来的,大家欢迎!”
丁巍僵着脸讪笑一下,看着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艰难的笑了笑。
麻蛋,我说在镇子上你非要让我买俩羊羔。
说实话,丁巍只是听俞老师和王谦元说过怎样处理剧组人际关系,这次还真是第一次进组带礼物,尽管是两只羊。
挂甲台这地方真正的千山鸟飞绝,平日里就是叽叽喳喳的麻雀也很少见,剧组来了一个多月了,嘴里淡出鸟儿是个话,很少见荤腥是真的。
因为姜闻这货说过,那个时期的人哪有像现在一样吃的满嘴流油的。
所以剧组里基本禁止荤腥,大块儿吃肉真得挑日子。
因为他俩来的时候已经斜阳西沉了,姜闻简单说几句,打发剧组自带的厨子杀羊剥皮去。
姜闻领着丁巍去跟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打个招呼。
丁巍这时才知道这个剧组真的很真实,组里几位主要演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演员,有人艺的,有上影的,有军艺的等等。
比如饰演一刀刘的陈强,人艺老艺术家,从艺多年,演技朴实无华极有感染力。演过黄世仁,演过南霸天,牛人中的牛人!
当然他有个儿子叫陈沛斯,央视春晚第一代小品王,是华夏内地喜剧界的开派宗师,由他而起才有了喜剧新形式——小品。
饰演五舅姥爷的丛志军老爷子,军艺老演员,后来在许琴版《笑傲江湖》中饰演的魔教长老曲洋。
还有饰演七老爹的陈述,上影电影演员,跟过谢金导演很多次,跟姜闻之前也合作过。
丁巍还看见一个老头儿清瘦矍铄,竟然会拉二胡。问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