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王妃最近很忧愁。
她这种忧愁大抵上可以归为八个大字:前途未卜,队友太坑。
庐陵王妃忧愁之余还得强打起精神打理庐陵王府,闲暇之余逗一逗庐陵王府里自带的猫。
她蹙着眉揉了揉怀里猫儿雪白的毛,揉的猫儿发出几声颤巍巍的娇叫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身边整理账目的陆德音:“德音真的是个大姑娘了。”
陆德音还没来得及回话,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陆郁陶在梦里嘟囔了一句:,云片糕……”
裴氏一番感慨顿时被小女儿堵在胸口,语气带着零星的恼怒:“这丫头!”
陆德音就笑,笑的轻轻浅浅:“阿娘您就别担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裴氏就觉得他们这一家子凡是姓陆的个个都心大,就连平素总是喜欢端着一张脸装老成持重的陆俨都最近撒着欢儿的往外跑,脸上还时不时挂着一丝丝“诡异”的笑容,整个人画风都跑偏了。
裴氏就叹了一口气:“也罢,我这把年纪了,竟然还没有你们看的开。”
“阿娘这是未雨绸缪、高瞻远瞩……”陆卿云打着哈欠来找坐在八角亭里的母亲,正巧听到裴氏在哪里叹气。
裴氏看到她一脸倦容,又是心疼又是气:“你少在这里给我带高帽子,还有啊,姑娘家家的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算怎么回事啊!”
睡到日上三竿的陆卿云其实还蛮无辜的,本来么,永安公主就不是个闲散公主,邓太后的宝贝女儿、皇帝的嫡亲妹妹,即便无心干政,也不可能就真的是混吃等死的傻白甜。永安公主不干朝政,但她手里却掌握着宫廷禁卫军——虎贲。
这事儿虽然看起来奇怪,却很好理解,毕竟眼下她是皇帝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邓太后绝对不会反对的人选。
然而眼下永安公主她明显想撂挑子不干了,干脆把事情一股脑的推给了陆卿云。
这件事裴氏并非不知道,但她知道归知道,念叨总归还是要念叨的。
陆卿云的人生信条之一就是绝对别和自己家的长辈对着干,尤其是女性长辈,于是她只能效仿裴氏怀里的铃铛对着裴氏撒娇。
“阿娘,我错了,人家以后再也不敢了……”
倘若陆俨在这里,肯定是要说她撒娇跟撒泼似的,然而陆俨不在。
事实证明裴氏明显很吃她这一套,顺手用摸过猫的手轻轻点了点陆卿云的鼻尖,又问陆德音:“你阿爹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他?”
陆德音温婉一笑:“宫里宣诏,阿爹寅时就进宫了。”
她语气柔柔的,仿佛就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样淡然,落在裴氏耳朵里却不异于一场惊雷。
自从邓太后和皇帝因为政见不合闹得几次三番不欢而散之后,朝中就一直人心惶惶的,就连平日里怼天怼地的御史台最近都捏着鼻子谨言慎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了哪尊大神的霉头。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因此这个时候宫里宣诏庐陵王,实在是吉凶难料——他身份实在特殊。
“如今是什么时辰?”
这话是裴氏问一旁的桑芷的。她神色还算镇定,倘若不是陆卿云看到她捏着裙摆的手因为用力而露出浅浅的青筋的话,可能也会被她佯装出来的淡然给欺骗。
“卯时了,阿娘放心,宣阿爹进宫的是宣室殿,不是长乐宫。”
裴氏看着陆卿云,眼神有些疑惑:“宣室殿有什么值得放心的?”
她还有一句话没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你们陆家兄弟阋墙这事儿都快成传统了,就算庐陵王是皇帝的嫡亲哥哥,也并不代表皇帝不会在这种时刻杀了他啊!
此时此刻,陆卿云才意识到自家母亲似乎跟自己一直不在一个频道上,只能压低了声音回道:“四叔打算禅位,阿娘难道不知道么?”
裴氏一个激灵,直接惊动了怀里正在打盹的铃铛,铃铛“喵”的一声从她腿上翻滚下来,顺势往陆德音脚边一枕,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陆德音也很奇怪:“四叔之前送了阿爹一副白玉的双陆棋,阿娘难道不知道?”
裴氏无语凝噎,看样子她是真的不知道陆澄送庐陵王一副双陆的事情。
陆卿云幽幽叹了一口气:“得了,我看阿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陆兆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跌宕起伏的很,今日皇帝弟弟宣他入宫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叙叙旧,结果呢,皇帝弟弟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在朝堂上宣布禅位的事情。
陆兆呆滞的看着皇帝弟弟在朝堂上抛下自己要禅位的重磅消息,呆滞的看着朝臣惯例的喊了几句“陛下三思”,继而愣愣看着一干大臣跪地对着他高呼“万岁”……
他就这么一头雾水的从弟弟陆澄手里接过了大周的江山。
眼下,他跟着陆澄从宣室殿前殿前往长乐宫,整个人依旧是木木的。
陆澄见自家三哥这幅德行,实在觉得好笑:“三哥,回神了!”
陆兆“哦”了一声之后,终于眼神清明的看向陆澄,唤的却是小时候的称呼:“小澄。”
这下子轮到陆澄神情恍惚了。
陆兆皱着眉毛看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澄眉毛皱的比他还厉害:“闹了半天,你这不是高兴的,而是压根没反应过来啊。”
他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兆:“你在房陵郡启程之初,我不是还送你一副双陆棋么?双陆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