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衍痕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缓步走到门帘前,凝神静气,仔细倾听,果然听到了两道绵长而舒缓的呼吸声。
正厅里仍是空无一人,有可能藏人的房间,只有正厅过去靠右的那间房了。
靳衍痕对汹使了个眼色,便率先掀开布帘走了出去。帘子外面,是一间更大的房间,里面摆着桌椅和矮柜,看起来像是小屋的正厅。小屋的正南方,有一扇连着外面小院子的大门,这门开的方向,真好与晒谷场相反。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农家小屋,连房间都没有装门,只是用布料隔挡了一下。这对靳衍痕来说,是一件好事,不需要开门就避免了发出声响。
汹见惯了生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确定两人都已经死透之后,便收回了视线。靳衍痕进屋时还挂着的笑容彻底地消失了,心中愤怒的同时,也更加谨慎了几分,这屋里果然有人埋伏。
两人对血腥味都非常敏感,刚刚站定便在墙角的位置,发现了两具尸体,那是一对白发苍苍,年逾古稀的老夫妇,老汉背对着两人,背后有一处刀子捅出来的伤口,血然染红了整个背部,看起来触目惊心。老汉怀里抱着的妇人额头上有一道极深的口子,血模糊了她的面容。两人满身满头都是血,却仍是依偎着抱在一起,死亡也没有将他们分开。
两人在屋外的时候就仔细倾听过,屋里没有呼吸声,说明里面并没有人,但当二人真的进到屋里之后才发现,并不是没有人,而是……没有活人。
汹剑眉微蹙,却也没说话,默默地跟在靳衍痕身后撬开窗户潜进屋里,靳衍痕无声地笑了笑,生生把一双桃花眼笑成了一对狐狸眼。
说完靳衍痕也不给汹反驳的机会,转身极轻地撬开了背后的窗户,小心地爬了进去。
黑衣人怔了一下,那双黑眸中隐隐透着几分迟疑之色,靳衍痕抓住时机,果断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别想了,就这么定了。”
靳衍痕揉了揉鼻子,继续努力地给汹洗脑道:“问题是我现在进去,如果你不帮忙,我就肯定死了啊,我死了你的任务就失败了。再说如今形势如此危机,若不将埋伏者解决掉,晒谷场上的人就都有危险了,那里面有你的伙伴,你的主子,你总不希望他们死吧。”
汹终于开口说话了,靳衍痕本应该欣喜的,但听清话里的意思之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应该知足,起码墨无尘还愿意保住他这条小命。
“我收到的命令是只负责你不死。”嗓音如想象中一般低沉,若是忽略其中咬牙切齿和不屑一顾的成分的话,声音还算是动听的。
靳衍痕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丝毫不受“黑脸”影响,若没有这种不怕死的精神,他又怎么可能成功地将“辰儿”这个昵称一叫到底。于是,他强大的内心再次忽略了“汹”那恨不得掐死他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汹,我伤得挺重的,现在内力运行不太顺畅,一会进到屋子里,若真的遇上陵水盟的人埋伏在里面,我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负责打晕他们,我们分工合作。”
被叫做“汹”的黑衣人这会儿脸色是真的够黑了,若不是他毅力惊人没有让自己的手按照心里的意愿掐断靳衍痕的脖子,他这次任务估计就以失败告终了。
黑衣人罔若未闻,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对于黑衣人的冷漠,靳衍痕毫不在意,还颇有亲切感,往黑衣人的身边挪了挪,自来熟地轻轻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嘿嘿坏笑道:“不说话我就叫你汹了啊。”
靳衍痕微微扭过头,目光扫过什么一脸冷酷,却明显无所事事的黑衣人,桃花眼中闪着一抹流光,靳衍汗低声音,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靳衍痕暗暗调息了好一会,才勉强控制住了紊乱的呼吸。刚才只是提气跃进围墙,妄动了些内力而已,他便感觉到胸口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似的,火辣辣的疼。辰儿的药虽好,却也并非仙丹,不可能让他在几日内恢复如初,别说屋里有可能埋伏着武功高强的陵水盟门人,就算只是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他现在的情况也未必能制服他们。
除了离两人稍远的那扇窗户半开着,其他的都紧紧地闭着,靳衍痕和汹此刻正贴着墙根,半蹲在一扇紧闭的窗户下面。
那边湛无心心中到底掀起了怎么的惊涛骇浪暂且不提,这边靳衍痕和黑衣人一起翻进了小屋的围墙,才发现这座小屋靠近晒谷场的位置根本没有门,只有几扇窗户。
湛无心的脸色,彻底变了……
看到湛无心愣神,楼曦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果然是穷途末路了,听闻当年的陵水盟在穹岳时,可是江湖排名前三的帮派,如今竟沦落至此。让我猜猜,陵水盟效忠的对象,是燎越之主——白逸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湛无心的心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