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音蹲在地上,自一堆宝器里挑出一只白玉瓶,屈指在上面弹了几下,回声清脆悦耳,灰尘抖落之后,露出原本质地细腻的瓶身一角。
只此一角,便是美玉无瑕,世间罕见。
步天音满目放精光,指了指这一地似乎无人问津的宝物,“这些都是你的?”
“过不久也是你的了。”云长歌望着她,温言道。
“呃,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要大发慈悲的将这些宝物送我?”步天音吞了吞唾沫。
“这些算什么?”云长歌笑道:“这里尚不抵银月国库的千百分之一。”
“我不嫌少!你真的要送我?!”步天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里,像是迷失海上的船夫发现了孤岛的宝藏,一颗心震惊又窃喜,根本没有真正将云长歌的话听进耳中。
云长歌脸上又浮现出步天音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暖暖笑容,清澈如水直达眼底。他柔声说道:“有个人在东皇面前夸下海口,说我仰慕于她。云长歌极少有会仰慕的人,既然我仰慕她容貌美丽倾国倾城,知书达礼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这样的美人,云长歌何不娶回来好好奉养?”
步天音大惊失色之下险些失手打碎手中的白玉瓶。
云长歌的消息竟然这般灵通?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瓶,眉目低沉下去。从她离开家到这里不过半个时辰,就算有人暗中传信过来,又如何能快过她骑的汗血宝马?
错愕之下步天音总算想到来此地的目的,她这个爱钱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呀!她努力将自己的目光自这一地宝器上移开去,咬了咬牙,说道:“你跟我走一趟!”
云长歌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静了一下,轻声道:“我不去。”
步天音瞪着他,“既然你想娶我回来,那我让你去做的事情,你怎么不愿意?”
“我是说何不娶回来好好奉养?又不是要真的娶你,是你自己曲解了我的意思。”云长歌口气依旧轻描淡写,他负手侧身,道:“就算真的娶了你,云长歌依然还是云长歌,何须要听你的差遣?”
“你爱娶不娶,爱听不听,总之你现在要随我走一趟。”步天音墨瞳几乎就要蹦出火花,说完之后觉得自己有些口不择言,面上飞快闪过一抹绯红,她无视云长歌探究的意味,伸手准确的握住他手腕,拉着他便往外走。
云长歌任她拉着向外走去,走到湖边时,韦欢正和云楚打得火热,他们从门口打到了街上,从街上打回了院子里,从地上打到了房顶,韦欢看到步天音毫无忌讳的扯着云长歌走,两个人蜻蜓点水般掠过湖面,一双背影竟是如此和谐。他稍稍失了神,云楚一剑自他鼻尖划过!
韦欢想追上去,无奈却被云楚死死缠着,他只好再度与他交起手来。
只有一匹马,步天音不假思索的送云长歌上马,随后她自己翻身坐在了他后面,起初她尚不觉得男前女后的姿势有何不妥,但云长歌比她高,挡住了她前面的视线,她这才似有所顿悟,一手环住云长歌的腰,低语道:“你往后退些,我换到前面去。”
说着,她身子腾起,几乎就在云长歌脑顶上空翻了个半圆,再次落下时,已经稳稳坐到了云长歌怀里。云长歌唇畔无声一笑,同时他忽然勒紧缰绳,马匹吃痛,受惊一般脱奔而去,步天音整个人撞到了云长歌的胸口,她似乎听到了他占到便宜后得逞的奸笑,他这副模样让她想一脚给丫踢下去!
云长歌一路带着步天音打马回到步府,步天音不用算时间也能感觉得出,他这路上用的时间比自己不知快了多少!
步府外面的层层守卫已经不见踪影,甚至门口连个看门人都没有,气氛异常的安静。
松开缰绳,汗血宝马自己慢悠悠的踱步回后院的马厩,云长歌走上台阶,步天音扯住云长歌的袖子,似乎有话要说,云长歌突然握住她的手,他掌心适中的绵软温度让她忍不住止了口,他轻声道:“不必多言,我都知道。”
他松开手,越过她径自进了步府,白衣翩迁,风姿如画。
原来,果然有一种人是只要你看到他的背影,就会心生歹念的。
步天音忍住内心激荡,快步跟了上去。
云长歌并不是第一次进来步府,但他对这里的环境熟悉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令步天音有些发指。毕竟如果你一直既崇拜也防备着的腹黑货在你家里逛荡却像走在自己家中一样熟络,这换成谁也得冒一层虚汗吧?
然而如今步天音有要事在身,这层汗也就一掠而过瞬间蒸发了。
大厅内。
沈思安的目光一直放在门口附近。他想起了信国公寿辰韦府夜宴那次,云长歌第一次当着众人面出手,那时他眼中看不进任何人,却已经对步天音有所不同。而后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也渐渐表明,他真的对她不一样。
心中闪过不快,为什么她被他休下堂,还能如此得到别的男人的青睐?一个被休了的弃妇,名声不好长得也丑,何德何能让云长歌这般待她?
在沈思安心中,云长歌就算看上谁,也不能看上步天音,除非他瞎了。
不过……
沈思安的眉头一皱,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的确,他想到了那个女人给他的三封“休书”。那个上面字迹清明的写着:人生路难走,交友不交狗。真心换实意,脑残不联系。
起初拿到那休书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敢骂他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