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音后来才知道,那日骂她丑还跟他动手的男人,便是信国公韦孟轩之子。她以前听说过,这韦欢小时候吃药吃傻了导致面瘫,几乎没有面部表情,不懂情感为何物,是以一向我行我素言语从不注意分寸,时常会伤到人。信国公是当今东皇宠妃韦贵妃的哥哥,韦府位居七国公之首,韦欢如此嚣张行事自然无人敢管。
不过步天音心中并无顾忌,哼,等她把身体养好了,就寻机会打得韦欢满地找牙。
今日下了场大雪,她本来愁眉不展的窝在被子里,抱着手炉想着怎么对付沈思安。过了晌午,沈二竟然来找她,说是王爷要见她。她站在窗外看了半晌沈思安捧着张手帕发情,眼里堆满了令人作呕的情意。她心念一动,推门而入。
沈思安不慌不忙的将手帕放进桌案下第一个抽屉里,对步天音道:“烧退了?”
那夜她跟韦欢过招,虽然没有完胜自己却也没吃到半点亏,还毁了他一屋子价值连城的宝贝。后来兴奋过度乐极生悲发烧晕倒,沈思安这毒夫给她请大夫看病,她当然不会以为他在关心她。他只是怕她死了自己没办法跟步家和皇帝交代,她都明白着呢。
步天音披散着长发,穿了件白色狐裘,隐隐露出里面红色的裙子,将手炉置在桌上,双手无赖的搭在案边,她像个地痞一样笑道:“退了啊,怎么你希望我烧死了?不好意思啊,让王爷失望了。”她瞥了眼书桌上的一叠纸,啧道:“我还以为你给我写了休书让我过来拿呢。”
沈思安也笑道:“你别想了,没戏。”
步天音哈哈一笑,语气讽刺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呢!”
沈思安道:“这话该本王来问,你不是喜欢本王十几年么,怎么突然不喜欢纠缠我了?本王倒是好奇得很呐!”
步天音白了他一眼,道:“我移情别恋的不行啊?你既不喜欢我,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何况,他就算喜欢她,她还不喜欢他这朵“残花”呢。只是这后半句,步天音并没有说出来。她并不想跟他斗嘴,甚至都不想再搭理这蛇蝎种马外加渣男一枚的货。
沈思安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去,思忖了片刻,对她说道:“这沈王妃的位置,你当真不想做?”
步天音连连点头,他这么暗示性的说,就说明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她追问道:“你有什么条件,开出来我听听!”
沈思安的确是有条件的,但见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他忽然又有些不想就此放过她,毕竟敢说放火烧沈王府的人,她是第一个呢。过了良久,沈思安压下心中陌生的情愫,神色清明的说道:“一万两。”
“什么一万两?”步天音怀疑的看着他。
“你当我沈王府是什么地方?难道你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么?一万两,本王卖你自由。”沈思安一字一顿回答。
步天音怔了怔,随即痛快的答应他:“一万两就一万两,不过我没钱!你总得让我回趟家筹钱。”
沈思安颌首:“今日起这沈王府你自由出入。”
步天音转身要离开,沈思安望着她雀跃的背影,心里突然十分不是滋味,竟鬼使神差的又喊住了她:“等等!”
“干嘛?”她像只好动的小鹿,蹦蹦跳跳转身,看样子是开心的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开心,他越是看得不顺眼。
“黄金。”
“什么?”
“我说,一万两黄金。”沈思安勾唇,笑得阴险狡诈。
步天音捏紧了拳头,瞪他“你怎么不去抢!”
“王妃这是在支持我去犯罪?”
“支持屁啊,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不行,我们立下字据!”步天音骂骂咧咧的折身回来,她走得急了,身上的少女香气被风送进了沈思安的鼻中,他心神一动,望向她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荡漾。
只是这情动却被步天音粗鲁的动作生生打断,她一条腿蹬在了椅子上,一手快速的磨了墨,提笔写下几句话,大意是她用一万两黄金买她人身自由,沈思安不得反悔、胡乱加价等。
沈思安觉得她在质疑他,这实在是小儿科,幼稚得很,但还是冷着脸签下了字,步天音半眯起眼睛,又道:“还要盖章!”
沈思安一声冷哼,深觉有趣,连连说了几个喜怒不辨的“好”,拉开第一个抽屉,取出了自己的王章,重重盖在了他的名字上。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步天音那副小人得志的脸上,并没有注意到,那女人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他的抽屉里。
出得沈思安的书房,步天音就朝着西院走去。雨琦说朵朵还小,她要是再不去看看她,那小丫头估计就不认识她了。看过朵朵,步天音心里就更加郁结了,那小丫头就知道吃吃吃!连她这个“娘”都快不认识了,真不知道沈思安那蛇蝎男人给她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色已黑,王府四周亮起了一排排灯笼,西院人素来稀少,步天音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果然瞧见几队侍卫匆匆的跑来跑去似乎在找什么人,她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料到自己必然是“东窗事发”了。
绿姬款款而来,见沈思安面色不善,也只是规矩的站在他身侧,不敢多说半个字。这时,王府正中央的一排房顶上忽然亮起了一点光亮,清冷月色下,一位少女提着盏白色纱灯婷婷玉立檐上,不是大家正在寻找的步天音是谁?沈思安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