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婉从二后玉漱宫出来时,已经天黑。
一众妃嫔俱都散去,或是步行,或是坐着轿辇,渐行渐远,没入降临的夜色中。
第二天,太后寝宫玉澜宫那儿就传出消息,皇太后要给皇上挑新秀女。
这下后宫又忙碌了。
说来,皇上确实有两年没选秀了。
最前面一次,还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离开皇宫去武灵山之前挑选。
玉澜宫旨意一下,朝堂上立刻盲开了。
两年一过,有的官员家中闺女也便长成了,到了可以随嫁的年纪,于是,一个个清丽可人的小丫头都被一一送进来,转眼,后宫又热闹起来。
个个以能入宫侍奉皇上为荣,能替皇上繁衍子嗣为最高荣耀。
后宫亭台楼榭,流觞走廊,时不时都能看到几道新人的倩影,三三两两聚成一团,来来去去嬉戏打闹,浑然不觉后宫的勾心斗角,正在向她们渐渐逼近,河边的清水,正准备染红……
“哎,又是一年春,到了小丫头片子发春的时节。瞧瞧,瞧瞧,都还没给皇上侍寝呢,一个个都高兴成啥样咯?”
香园一处高高隆起的亭台上,一道罩着厚重狐皮的纯白色身影正倚靠在长长柱子上,目光眺望远处,一片浅滩河边,几个正在嬉戏的新人,不免瘪瘪嘴。
“真是讽刺,本以为皇太后回宫,会有我等好事儿,谁想,竟然是便宜了这些黄毛丫头。”
后面,徐徐走上来一个披着浅蓝色裘衣的女子。
她随意睨了眼远处的倩影,抽了下鼻尖:“哼,也真是浪费我们的钱财。”
说的,自然是赠送给二后的礼物。
“还是那小贱人机灵,随便做了一身衣裳,顺便往手指上扎几个洞洞,又感人又催泪,还节省钱财,看来,我们真是输了她一筹。”
“惜妃姐姐说的是,岚妃败给她,不足为奇。”
“行了,都说几遍了,岚妃并非是她斗倒的!”
桔贵姬挑了挑眉:“但绝对有她一份功劳。”
惜妃不说话了,只是继续冷眼盯着远处几个倩影,好似想看穿她们一样。
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急匆匆冲过来。
“不好啦,粗……粗粗大事啦——”
“哎哟——”
因为过于紧张,竟然被凉亭台阶绊倒。
惜妃秀眉颦蹙,一脸嫌弃:“当真废物,何事需如此慌乱?”
“娘娘,皇上得知要纳新人,跑去太后的玉澜宫和她大吵了一架,连您前日送的那尊玉净佛,都被打碎啦!”
“什么?”
惜妃蓦地回身,惊愕地看着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小太监,嘴角扯了扯。
她倒不是心疼那尊玉净佛,身外钱财,倒无所谓,关键是,皇上竟然为了选秀一事,跑去和王太后大吵一架,这就有点大快人心啊!
“起来回话,皇上现在身在何处?”
惜妃盘算着,如果皇上已经吵完回乾龙宫,那她就去安慰安慰。
搞不好今晚便能侍寝。
小太监哪敢起来,还是跪伏在那:“回禀娘娘,皇上还在玉澜宫,还在和太后娘娘闹呢!”
“哦,是么,那便再等等吧,等皇上回宫,我再去……”
“夫人,夫人,快回来,别去呀——”
惜妃话未说完,忽听一声急切的呼唤,一道披着貂绒裘衣,内是西瓜红的倩影,自那一群新人身边擦肩而过,直奔前方而去。
在她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宫女,一脸焦急追着,尾随她而去。
“熙夫人?”
惜妃一眼便认出那道西瓜红的倩影,不是熙婉,还会是谁?
她那么匆忙,这是要……
惜妃目光随即盯了过去,却见她跑去的方向,是……玉澜宫!
她,要去玉澜宫!
莫非是想去劝架?
惜妃眼前一亮,熙夫人跑去玉澜宫劝架,定是会帮皇上的,那样绝对会得罪皇太后。
熙婉得罪皇太后,此事对她惜妃来讲,绝对是好事情。
她可不相信,熙婉也乐意这些新人入宫,新人年轻,面容姣好,势必会得到皇上宠幸,那样,最心焦的定是熙夫人。
这位目前后宫最得宠的女人。
眼看有人要和她抢皇上,她不心急才怪。
“小顺子,快,本宫也要去玉澜宫!”
“姐姐,妹妹也一起。”
桔贵姬也是极其精明的人物,想通其中要害,料定玉澜宫定马上要上演一场好戏,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话不多说,两人一前一后,跟着熙婉后脚直奔玉澜宫。
殊不知,在另外一条楼榭边上,一顶淡黄色轿辇,也迅速开向玉澜宫。
玉澜宫,此时此刻,阴云密布。
宫内宫外,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咣当——”
一只青云纹饰的瓷器从门外飞出,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地碎片,吓得边上扑倒在地的宫人更加惶恐,一个个都巴不得地面开缝,好钻进去。
“大胆!”
随着飞出的瓷器溅落声,一个沙哑的叱骂,从宫内传出。
“你……这是你对母后说话的态度?你,真是好胆啊!”
“儿臣对母后一向敬重,只是母后管的事儿,未免太多了!”
宫内,夏靖恒毕婷婷立在一侧,对面是脸色气得涨红的王太后。
王太后一指点向夏靖恒,因为过于激动,浑身颤抖,手指都在发颤。
夏靖恒却是面色古井无波,面不改色。
“母后管得多,也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