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丰收之季,北境传来消息,北燕骑兵忽然犯境,将北境三座边城刚收获的麦田洗劫一空,存粮告急。魏帝命萧朔带军队及粮草北上,既为领兵反击北燕,又为安抚三城百姓,以免爆发饥荒。
我帮着府内管家打点萧朔的行装,虽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心情却一点也不明朗。
萧朔端坐堂内,擦拭着手中长剑,还是一副从容的样子。
我已缠着他问了好多:北燕难打吗?北境的军队好压服吗?你不会在草原上迷路吧?……能带我去吗?
萧朔一一仔细回答,最后瞪着我说,不行。
我也知道出征不是儿戏,自然不能带女眷,只是随口闹着他罢了。
萧朔仍是瞪着我,一字一顿:“你老实地在府里待着,别再想着穿上夜行衣到处乱跑,待我归来时你乖乖在门口迎接,那样我才会高兴。”
我郑重答应他:“我一定规规矩矩的。”
他拥住我:“放心吧,我又不是没在北境打过仗,这次北燕不过是来了几撮骑兵抢粮罢了,父皇命我去领兵,显然是要让我多积累些军功。倒是你,”他凑近我耳边威胁道:“我在你身边留了个暗卫,你若乱跑,等我回来便收拾你。”
“你要监视我!”我鼓着嘴气恼起来,和他打成一团。
“对了,”我尽量用寻常口气:“你这些天来才只去看了晟敏一次吧,临走之前也该再去看看,要做个慈父才是。”
萧朔身形一顿,仍抓着我的手,语带歉疚:“对不起,阿辉……在与你重逢之后我就再没碰过别的女子了。但是,在那之前……”
他看着我眼睛:“我发誓以后再不……”
我局促打断他:“我不在意,你也不必介怀。”
话一出口,自己却觉得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他松开我手,后退一步认真观察着我脸上表情:“你真的就一点不在意?”
手指上他的温度一点点淡去,怅然若失。
我还是掩下情绪:“就算是寻常男子,也难做到从一而终;何况你一表人才、身份显赫,我听说至今首阳城里还有很多春闺妙女都视你为梦中人呢。就算不为私情,你身为亲王,在权力场中周旋,结亲联姻本就是收拢势力稳固人心的最好方式,你这么做无可指摘。”
我学着少曦那种理智平静的语气:“我虽有些不痛快,但是不会苛求你。”
嘴上一边说着,心里再一遍告诫自己:面前这个人,是魏国亲王,庇护着宁雍王室的景王。
是一言几可九鼎的萧朔,不是山洞前折着草叶的王七。
他身边的女子不会只有你一个,从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萧朔眼中不知闪过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话说。
秋风穿堂而来,从我们两人之间穿过,微微凉意潜入衣襟。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福穗在门外及时轻声提醒:“王爷、王妃,该用膳了。”
一直到晚间,萧朔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也满腹心事,只与他一起沉默,各自睡下。
夜半,睡得迷迷糊糊间,似乎他小心地伸手过来,将我抱得很紧很紧。
******
因萧朔出征在外,晟敏的百日宴办得也潦潦草草。我向来不管这些琐事,见府中管事将此事办得敷衍,心里倒觉得亏待了她们母子,毕竟这是萧朔的第一个孩子,便将原先备下的贺礼加了一倍。
众人连连恭维我贤惠慈善,赵美人面色微现不虞,却也恭敬行礼向我道谢。
少曦曾在信中提点我一些治理内宅的手段,我却懒理对府中这些女眷的事情,应付完她们便当作她们不存在,只因想起这些,脑中便忍不住想象萧朔与她们相处的情景,心中便是一梗。
难以企及少曦那般理智冷静,我便寻些闲书引开心绪沉迷其中,做个混日子的糊涂王妃罢了。
这天我带了晟敏进宫去觐见皇后,皇后只略略瞧了瞧,按例赐下些东西,并无他话。
刚回到府中,赵美人便来求我,这月十五带着晟敏去重华寺进香。
按惯例说,晟敏作为亲王之子,在出生之时就该贡了金锁在佛前开光,在百日之后再佩上,以求平安成长;但因我懒理琐事,府中人见萧朔也未有什么重视的动作,便愈发怠慢起来。重华寺往来香客尽是首阳城中显贵权势人家,佛寺中也拜高踩低,若赵美人只身前去,难免要受轻慢,但借得我这王妃名头却是不同。
想到这些,便觉得对这无辜小儿存了愧疚。我虽懒得出门,却答允带着她们母子前去进香祈福。
重华寺座落在城南近郊积翠山下,一条平缓山路直通寺门,往来进香十分方便。
晟敏由乳母抱着,一路都在呼呼大睡;赵美人和福果开始还聊几句闲话,见我并不搭理,便渐渐也收了声;我觉得气闷,命福果将车窗小帘半卷上去,对着一路景色发呆。
下得车来,只见山门巍峨,门内一只硕大青铜香炉,香火缭绕,直上蓝天,正殿后面还有座佛塔,重重飞檐雕壁,背靠连绵青山,甚是壮观。
啧啧,皇帝一心向佛,这佛寺果然造得气派。
门口的小沙弥显然是见多了达官贵人,瞄了瞄我们乘坐的马车和随行的寥寥几个家丁,便上前来双掌合十,不冷不热地行个佛礼,似懒得多话,并未问我们来历就将我们引向殿中,由着我们自行参拜那金身大佛,便径自走开了。
没得到预期的殷勤招待,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