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栗的五十大寿是在民国24年的腊月。贺栗在上海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这年头官商勾结、黑白不明,商、政、军届均有买他帐的。寿宴之日,各路人士聚于贺公馆,有真正与贺栗交好的故友,也有想趁此机会拓宽自己人脉的别有用心之人。
这寿宴段临璋一家是万万不会缺席的,“贺老兄给您道喜了!我看你这身子骨硬朗得很一点都不想有五十岁了啊。”段临璋将携带的贺礼交给一旁的侍从道。
“段老弟又说笑了,咱都是黄土要埋一半的人了。”贺栗今日红光满面兴致很高。
“贺爷,明瑾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贺叔叔,岚玥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好好好,谢谢两个孩子。”贺栗向身后的手下示意递上红包“红包收下,给你们沾沾喜气。”
“谢谢,贺爷(贺叔叔)!”段明瑾和段岚玥一齐道。
“贺老兄,我其实还给你备了一份贺礼,是西洋玩意,没想到路上说船坏了,这又赶上快过年,说得年后才能到了,唉是我没估计好时间,等年后东西到了我再给你送来。”
“又让你费心了,你可没少给我这些稀罕玩意儿,个个顶好顶好的。”贺栗拍了拍段临璋的肩膀。
正此时一男子徐步走来向贺栗行礼道“贺爷,温朝在此祝您福寿安康。”
“温老板!远道而来,辛苦啦。”
段临璋见拜寿者络绎不绝边有意的带着两个儿女站到一旁。
“段老弟啊,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边是广丰楼的东家温老板。我最喜欢他们家的菜,今天晚上的饭餐也都是出自他们的厨师之手。”贺栗向站到自己身侧的段临璋介绍道。
“久闻广丰楼东家年少有成,这些大城市均有广丰楼分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段临璋看着面前这个成熟稳重有些老成练达的男子说道。
段明瑾见这温朝面色有几分熟悉客气问道“不知温老板可是山东人氏?”
“正是。”温朝转向段明瑾“不知这位先生?”
“在下段明瑾,此乃我父亲”段明瑾谦指自己的父亲以表身份“温老板乃山东人氏,不知温瑜可与您同枝?”
“温瑜正是家弟,段先生和家弟可是旧识?”
“温瑜是在下在英国留学的同窗,常听他提起自己的大哥,他对您崇拜的很。”
“段先生便是去年夏天曾在我家小住的好友?”
“想必正是在下。”段明瑾谦谦道。
“那几日我恰好未在家中,没能与段先生见到,我那弟弟也是经常跟我提到段先生的才华,说有机会一定要引我们相识,不想今日巧得很借贺爷的宝地终究是相识了。”
“哈哈哈好,你们个个都是青年才俊,也让我这地儿蓬荜生辉啊!”贺栗盘着手中的玉核桃。
“贺爷,刘中将的二少爷来了。”季师爷对贺栗耳语道。
正见门外走来一身着国民党军服的青年,一身笔挺,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贺爷,我代我父亲前来向您祝寿了。”男子双手抱拳向贺栗道。
“这不是刘中将的公子吗,我这面子真是够大啊,这府军都来人探我这把老骨头了,你回去跟你爸爸说,我蹦跶不了几年了。”贺栗面无表情道。
来者凤眼流盼闻转而一笑“贺爷您这是哪的话,看见您精神矍铄的样子,向晨回去也好跟我父亲交代了。不过贺爷向晨多句嘴 ,这养怡之福,可得永年,您也该考虑考虑退隐大市,保养身体方能延年益寿啊。”
“刘向晨,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就不劳你和你父亲挂心了,今日来着皆是客,刘少爷您玩的尽兴。”
刘向晨摘下头顶上的军帽微微屈膝道“那向晨祝贺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罢自行向房屋深处走去。
“贺老兄,刚才这位是?”段临璋见那人走远问道。
“哼,那小子叫刘向晨,他爹是国民党中将刘鸿宝,姐夫是个上校,全家都这德行。”贺栗不屑道。
“这刘鸿宝当年和贺老兄您是交过手的啊。”段临璋回忆道。
“都是年轻时的事儿了,哼,我如今还是孤家寡人,听说他都快当外公了。”说着贺栗也隐约回想起了当年。
今日寿宴人多眼杂,这安保工作贺栗是全权交给易翔去调遣安排的,不过敢在这上海政军商都来这黑道老大府上做客的时机,前来惹事的势力倒也不多见。而此时易翔从门外径直走到贺栗身边低声道“贺爷,日本人来了。”
贺栗抬眼看着易翔“日本人?多少人,干什么来的?”
“我已在周边察看,只有三人,带着贺礼说是来给您祝寿的。”易翔道。
贺栗眯了眯眼睛“日本人?哼不安好心,阿翔你说如何处理好?”
易翔停顿片刻回答道“既然是携礼祝寿的,礼收下,人赶走。”
“哈哈哈哈,好,就按你说的办,小心点他们路子不正,怕他们耍花招。”
“是。”易翔转身向外走去。易翔进屋时只一心想着向贺栗回禀日本人前来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屋中的其他人,此时心里主意已拿定一转身看见段临璋一行三人,易翔神色微变和缓颔首示意。
段临璋与段明瑾也以颔首回礼,段岚玥回了个低眉浅笑。
插曲过后,段临璋同贺栗与季师爷笑谈着,段岚玥也与今日赴宴者中为数不多的女眷说笑,段明瑾转身和一旁静静饮着青茶的温朝攀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