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这一觉睡得挺沉,让她觉得自己不如料想中那么敏感。等伸完一个懒腰,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摸起自己耳朵的轮廓,又不放心的跑到镜子前,看了又看,生怕之前的事全是自己在做梦。
可这样自欺欺人,又能撑多久呢?
餐点已经摆在床边的桌上,简单精致,供她享用。和前几餐唯一的不同,是其中多了一个小巧的五彩琉璃瓶,里面还盛着一半清亮的金色液体,散着淡淡的甜香。
“是那个叫做‘克伦’的人拿来的吗?”艾莎摆弄着手中的小瓶子,独自思忖着昨天紫灵出发前和她提到的这个人,有点担忧,有点欣喜,还有点期待。“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总觉得耳熟,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又和记忆中有点不同……
她将瓶口拿近,轻轻细闻,就算离得如此近,甜味仍旧清淡,丝毫不让人觉得腻。小小的含进一些,口中的甜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反而是似有似无,又并非淡而无味。伴着唇齿间飘荡的清冽感觉,身体像被清风拂过,轻松愉快,充满了活力。
悠扬的笛声从屋外传来,艾莎循着声音看向露台。这首笛曲吸引了她,虽然调子不算动听,却有着让人不忍离去的魔力,仿佛在讲述一个悲伤又无奈的故事。
是谁,在诉说自己的不幸?
她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放轻动作走出去,生怕错过和惊扰了那个说故事的人。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世界都变成了橘红色,露台底下,不远处的一棵树也沐浴着暖暖的阳光,投下一片绿荫。
有谁靠在那里。
心底被唤起的一丝熟悉的哀伤,让她渐渐失了魂魄。孤单?不,是孤单背后沉积下来的,无法言说的辛酸和苦楚。
树冠遮住了他的样貌和大半身形,但仍能隐约感觉到,这是个年少又清隽的人。而他似乎也并不在意楼上这位旁听者,只有脚边伏着的银色恐狼,早早便往她这边嗅了嗅,然后又趴了回去。微风从她身后吹起,带着雪白的衣摆轻轻晃动,长发被轻轻向前托起,仿佛对那个人充满向往,就像她一样。
此时此刻,倾听的少女,诉说的少年,这两人谁都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残酷无情的考验,而他们的命运早已交织在一起。
等风停了,故事讲完了,下面的人缓步离开了,上面的人也转身回去了。
艾莎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早餐,又换好了衣服。她坐在床边,看着露台外的天空,想象着那个人和他的种种经历,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痛。
这个时候,有谁来敲门了。
“是谁?”艾莎有些羞赧。是哪个家伙这么不会挑时候,偏偏现在来打扰别人发白日梦?
“少公主殿下,我是克伦。”少年的声音稳重而恭敬,年轻的声线透出历经沧桑的沉稳,让她莫名的觉得安心。“国王陛下希望现在能和您见上一面。如果公主殿下愿意,请随我去见国王陛下。”
“啊,好,我马上来,请稍等一下。”片刻迟疑过后,她还是答应了。
“那么,我在此恭候。”
公主,自己真的是公主吗?
门打开了,克伦倾身行礼,艾莎却只愣愣的看着他,迟迟没有做出反应。面前这个一身黑衣的人,不正是昨天帮她的人吗!
“你不就是——”艾莎惊讶着,可话没说完,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不对,不是他。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没看见他的样子,但她分明记得,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红的像血,却溢满柔情。可这个人,不管是白皙的面容上,还是黑色短发下那一双湛蓝的漂亮眼睛里,都只有麻木。
“请随我来。”他没理会她的半句话,她也沉默了,跟着他走了。
穿过主堡大厅,再转进花园外的回廊,就能走上通往那座荒废庭院的小路,而他们约见的地方就在那里。艾莎一直跟在克伦身后,就这么往前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可当她在大厅和金树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脏剧烈的一颤,那短短的一瞬间,全身似乎不受自己控制,动弹不得。
“少殿下?”她突然的怔愣,让克伦觉得奇怪。
“……没什么,走吧。”艾莎朝金树瞟了一眼,还是抬步走了。
大概,是错觉吧。
废弃的庭院里,熠已经在喷泉的雕像下,看了它很久。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现在身后远远传来枯枝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是时候面对了。
克伦停在一旁,艾莎独自缓步靠近那个背对自己的人,心里有些不安。而且今天,怎么没有香气?再看那个身穿浅绿色长袍的人,他背着双手,淡金色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他身上没有任何象征王权或是尊贵身份的物件,那些是想靠外在伪装成高贵者的人才需要的东西,可他不属于这一类,他本身就是高贵。
正是太过高贵,才让人不敢随意接近。
“是不是很丑,这个雕像。”他兀自说着,没有回头。
“我觉得她,很漂亮。”艾莎也看着雕像,说出了心里话。
“没错,很漂亮。”脑海中响起一声温柔的低语,他眼中的雕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命。
熠扭头看着她,白皙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嘴角似有微笑,“艾莎,这个名字很适合你。”见她一言不发,他转身对上她有些拘谨的眼神,“我是熠,精灵族第十四任王,继位的时候,我得到了这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