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阳,飞雁山。
密密林间,枝桠纠结,但有风过,如鬼影幢幢。
一道黑影无声掠过黒实枝桠,往林深处火光闪烁处去。
同一时刻,另一道黑影以所差无几的速度往同一个方向奔去,奔走间,有冷光在腰侧不时晃过。
两道身影渐近,在离得有大约一棵老树长的距离,两人同时顿了顿,随后同时窜出,‘嘭’的一声撞成一团。
不,打成一团。
两招过后,两人同时‘咦’了一声,双双停下,黑沉的林间,两人同时扯下黑巾,露出面容来。
梅笙偏了偏头,打量谌不妄那张冷得跟石头似的脸,轻轻‘啧’了一声。
谌不妄目光在她颇‘俊俏’的脸蛋上梭巡一圈,皱了下眉,并未出声指责,只道:“你是听闻山上传言来的?”
梅笙重新将黑巾蒙上,惯常的温和嗓音隔着黑巾变得沙哑含混,她微仰着脑袋,看似是在往上头瞧,目光却紧紧粘在谌不妄身上,“这不是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么。”
谌不妄‘哼’了声,露出个十分不满的表情来,隐隐还有些委屈,“关我何事?你问我一声了么?就认定与我有关了?”
梅笙微讶,“与你无关?”
谌不妄扯上黑巾,不满道:“我没那么无聊!”他想了想,又说,“我得的消息是,是刘昶从曾上过山的乡民口中探出来的,知道的人不多,也没人敢乱说,是不小心说漏嘴了。”
梅笙皱眉,疑道:“之前……刘昶似乎不曾跟着来此……”
谌不妄说,“已经不一样了,所以之前不曾发生的现在发生了,我也是担心有其它变故,才打算过来看看。”
“一起吧。”梅笙道。
谌不妄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咽下了,瞧了她一眼,自觉的去前头领路。
离得近了,那火光处的情形也瞧得明白,只见从山腰往上,至更深处的岭间,火光连绵不绝,其间走动的均是穿盔戴甲的武卫,个个手持长枪,十分有秩序的先后巡逻,将山头守得好似铁桶。
梅笙与谌不妄对视一眼,默契的各自择了棵树藏着,放缓呼吸,融于黑暗。
一个时辰后,有两个武卫骂骂咧咧的往外走,那两人在吵架,时不时还要朝对方伸一下手。
“说你呢!装什么大爷?不过一个小吏之子,也敢跟小爷横?我可是京兆尹妻舅!惹恼了小爷我,让你在京里混不下去!”
“哼!京兆尹了不起?我姐可是张御史爱妾!你再动一下手试试?看我不弄死你!”
“哈哈!一个玩意儿,也有胆子打着张御史的旗号?怎么?真当自己是御史夫人?”
“你说谁是个玩意儿?”
“说你那爱妾姐姐!说了怎么着!”
“你……”
梅笙伸手往下指了指,谌不妄点头,在那两人走过树下时,两道身影瞬间掠下,一人一个手刀。
“呃……”
“嗯……”
接连两道哼哼声,两人倒成一团,梅笙与谌不妄一人拖了一个,拖去树后将衣服扒了,随后快速换上,临走时,撕了他们身上内衫,将人死死捆住,并扯了一大片杂草将人遮住。
万事妥当,梅笙清清嗓子,出口时,声音尖利,与那张御史爱妾小弟一般无二,“跟着我走什么走?有多远走多远!别以为我怕了你,懒得跟你见识!”
她说完,转身便往火光处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哼!京兆尹算什么,有本事……”
她走得很快,往来的武卫早就看够了这两人的德行,听她在那里骂,纷纷露出鄙夷的眼神来,瞧也懒得瞧她一眼。
很快,谌不妄也跟着进来,遮挡在头盔下的脸阴沉可怖,他边走边伸脚去踢拦路的石块,嘴里含含混混骂着,直走到深处去了,也没人拦他。
梅笙没往上头走,只往上瞧了眼便将目光移去一侧守备更显严密的岭间,谌不妄跟上来,两人一言不发,先后往那岭中走。
好在这两边不曾分工,守着的都是同一拨人,梅笙两个一过了岭,立马悄无声息闪去一侧树后,快速将盔甲脱了,将黑巾蒙好,借着树与树之间的暗影前行。
他们没有目标,只好觑着火光最盛处寻,亥时三刻,两人停在一个小坡下洞穴外,借着密密草丛的遮掩,静静盯着洞口。
洞外人很多,却也杂,除武卫外,还有不少灰衣人来往,这群灰衣人身份应该很高,来去间那些武卫甚至低首行礼。
两人卧在草丛中,以眼神交流。
――进去否?
――怎不进?
――感觉不大好。
――嗤!女人就是女人!
――呵!男人!
交流失败,两人相互无声哼哼,同时转过头去。
进不进呢?还是要进的。
几息后,灰衣人渐渐少了,武卫围在洞口,遮得密实,怕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梅笙转转眼珠,伸手戳戳谌不妄,张开嘴无声的说,“我去引开他们,你进去。”
谌不妄挑眉,根本不应,甚至隐隐欲动,梅笙察觉出他的想法,只一转眸便有了决定,她伸手在谌不妄颈肩一拍,身子灵活往后一窜,借着密密草丛的遮挡窜出十米开外,响动刚传到那群武卫耳中,她已是立身而起,往一侧狂奔。
谌不妄颈肩一麻,有些无力的抵在草丛里,等他恢复过来,洞外已是乱了,武卫纷纷抓着兵器往梅笙跑的方向追,洞口有了一瞬间的松懈。
“该死!”
谌不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