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迎冬翻个身还在熟睡中,屋里很暖,长笙轻轻脱下有些湿漉漉的外衫搭在衣架上,剩下同样有些潮湿的中衣和肚兜瞧瞧钻进烧得暖烘烘的被窝里,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些衣裳是她跳下山崖才捡回来的——
“大杀器”走后,那声音不男不女的家伙在树下自言自语好一阵,才捧着她的衣裳离开。长笙等了好久确认不会有人回来后才从树上爬下来。
那混账东西为图方便竟将衣物扔下山崖了事,她凭着衣物上沾染的自己的气息好不容易才翻下山崖找回来,这才不至于裸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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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亮之后,侯府便派了几名侍卫来护长笙回府。
回到侯府,正在重梳洗更衣之时,五姑娘白锦珍一蹦一跳的来找姐姐一道去给老夫人请安。
小姑娘穿得圆滚滚的,外面还披着个白色的毛皮织锦斗篷,远远瞧着就像长笙手边牵了颗雪球。
进到松鹤堂,老夫人用完早膳。见了姐妹俩进来就笑着拉二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关心地询问长笙昨日留宿京郊可有不适之处。
老夫人的脸色还是有些病态的蜡黄,但精神头却比前几日好上了不少。
长笙从腰间掏出昨日在龙华寺求的平安符,看得出卢氏是真心疼爱白锦珈这个孙女,如今她承着白锦珈的身份锦衣玉食,孝顺这个白得的祖母就当报答吧。
老夫人得了大孙女冒风雪替她求的平安符,又听得小孙女一口一个脆生生的“祖母长命百岁”,喜得眉开眼笑,气色顿时好了不少。
说话间各房请安的人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听说珈姐儿昨儿个上香时遇到了济慈大师,大师将自己从不离身的念珠送给珈姐儿。”二夫人谢氏半是恭维半是羡慕地试探问道。
济慈大师可是被几代帝王推崇的得道高僧,很少与世人来往交流。曾经太皇太后亲自替母家体弱多病的侄孙向济慈大师求一个他开光过的平安符都被婉拒,现如今却道三姑娘是有缘人还将随身佩戴的佛珠赠给了她,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三侄女可得将这佛珠拿出来让咱们好好见识见识,毕竟可不是人人都有这等气运得济慈大师的青睐不是。”
邢氏如同掉进了醋缸嫉妒的心里直发痒,这等事怎么偏偏让着三丫头赶上了,她平时在龙华寺可没少捐香油钱,她家珊姐儿更是虔心地在寺院抄写过不止多少佛经,怎么不把这念珠给她家珊姐儿。珊姐儿今年已满十六了,比三丫头还要大一岁,正是议亲的当口,若是有了这济慈大师的佛珠,多少世家子弟都可以随她挑选。
长笙有些无语,那老和尚来头不小,人人都将他给的珠子当稀世珍宝。
她仔细研究过,那其实就是串普通的沉香木佛珠,并无任何特别之处,老和尚神神秘秘地将佛珠塞给她,估摸着是瞧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对此,一回到玉桑院长笙便将那佛珠如烫手山芋般丢给丁嬷嬷去保管了,哪还会带在身上。
才一晚上功夫便尽人皆知,这消息是传得够快啊
还未等长笙想好说辞,老夫人便开口毫不留情的驳了自己儿媳妇的面子:“那既是大师赠给有缘之人的,这是珈姐儿自个儿的福气,定当妥善安放,不必随便给人瞧了去。”
邢氏还想再刺几句酸话,被荣氏几句话不找痕迹地带开了——“母亲,珈姐儿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她在北疆时太妃娘娘就常常念叨她,该找机会进宫谢恩。正巧五日后便是娘娘生辰,娘娘不也早早遣人让几个姑娘一道进宫热闹热闹,如今珈姐儿得了济慈大师所赠佛珠,也算是福泽深厚,定能令太妃娘娘心情舒畅。”
丽太妃白明汐,是老夫人所出的嫡女,乃先帝丽妃。
老夫人听后颇为赞同,点头称是:“大儿媳妇说的是,如此便姐妹几个都添置些首饰头面,再置办几套新衣吧。”
这话倒是说进了邢氏心坎,大姑娘已出阁,除了最小的珍姐儿六岁,其余三个姑娘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丽太妃是侯府姑奶奶,在圣上和太皇太后跟前都算得脸,若是她能做主必能替珊姐儿寻一门好亲事,故此近些年邢氏都在琢磨着如何讨这位太妃娘娘的欢心,这次珊姐儿能进宫便是极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