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续起身拿过打在衣架上的披风,轻轻盖在了长笙背上,长吁一口气,拿起书开始认真翻阅。
当李九章进来添茶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皇帝坐在案前翻书处理公事,宜婕妤就趴在一旁静静地睡着了,身上盖着皇上的衣衫。宜婕妤无意识一动,盖在肩头的衣裳微微滑落,皇上偏过头去瞧,面上略带嫌弃,却还是伸手轻轻替它将衣物拽回盖好。
一旁的香炉里燃着的香袅袅升起青烟,空气静谧却满室馨香……
这位年过四旬,也经历过不少风浪的李大总管却在此时忽然热了眼眶,他没有打扰二人,转身又轻轻退了出去。
他自皇帝三岁时起边在其身边侍候,陪着皇帝一路腥风血雨地走来直至登上这天下至尊的位子,他亲眼见证皇帝在这冷漠到暗无天日宫里顽强生存、残忍厮杀,为了能活命必须勾心斗角、手足相残。
经历过宫里无数个黑暗寒冷、尔虞我诈的夜,踩着累累尸骨爬上金銮殿的那把椅子,他明白自己的主子必须冷漠、无情、多疑甚至残忍、噬杀,也知晓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不愿与人亲近,整个人清冷到没有一丝人气。
可自从遇到宜婕妤后皇上似乎慢慢有了变化,会被宜婕妤气得跳脚,会孩子气地捉弄她,却也会为她焦急担忧,为她坐立不安……
这样的主子活得才像个实实在在的人,有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多好!
……
长笙一觉醒来,睁开眼,看看周围的摆设一时间有些茫然。
“终于醒了。”一旁的萧续冷不丁出声,吓了长笙一大跳。
萧续睨着她,冷哼哼:“爱妃可真是好样的,说是来伴驾,却自顾自睡得香甜。”
男人表情颇为不耐,说完他挥手就要赶长笙下车。
长笙见状有些心虚,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自觉理亏,于是准备灰溜溜下马车。
刚起身准备向外走,就被萧续叫住了:“咦?这怎会有个荷包,爱妃是你的吗?”
长笙回头,就见萧续从她脚边拾起一个惨绿的小荷包。
长笙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她那个羞于见人的丑荷包吗,什么时候掉出来的,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这下好了,到了狗皇帝手里,他定要嘲笑她了。
萧续将荷包放在手里翻看把玩,若有所思道:“瞧着样式,似乎是男子佩戴的,爱妃是要送给哪个男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长笙一眼。
这罪名可大发了,长笙忙摆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这……这不是……”她闭了闭眼,狠狠心大声道:“这是嫔妾亲手做来送给皇上的,还望皇上不嫌弃……”
萧续两根手指夹着荷包,嫌弃得不得了:“做工如此粗糙,爱妃也好意思献给朕……”
所以,既然你这么嫌弃,就快快还给我罢!
“不过既然是爱妃的一片心意,那朕就勉为其难地手下了。”那神情,仿佛收下荷包是对长笙的施舍。
然后长笙捂脸遁走时,并未注意到身后马车里某个皇帝洋洋自得、迫不及待地将原先挂在腰间的荷包解下,正将这个被他无比嫌弃的荷包往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