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秋风呼啸而过,卷起一片片泛黄的树叶,也吹得身上的衣甲也是猎猎作响,极目远眺,则可见连绵起伏的山脉,莽莽苍苍的大地,山下丘陵上那已经稀稀拉拉的树木,放眼看去,总让人有一种苍凉与广袤的感觉。大明崇祯十四年十二月的辽东大地,气温依然是寒风料峭,刺骨难忍,放眼四野,皆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方圆百里内鸟兽踪迹皆无,就连一只麻雀都看不见,这就是松山,大明边镇北地的景色。
此时的江南百姓正家家户户忙着采办年资,在家中邀亲聚友,乘着这农闲之时捧出几坛好酒,做上几道好菜,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或是忙于婚迎嫁娶,为家族添丁添喜,但凡人间天伦,概莫如此。但是在辽东这座小城之中,早已经是转饷路绝、阖城食尽。
在松山城外,只见那杆迎着朔风猎猎做响的黄面青龙大旗上,那蟠龙吞日图案极为醒目,赫然就是代表大清皇帝的战旗,在这战旗之后,大清朝八旗兵绵延逶迤足有数十里,目之所及,皆是旌旗蔽日,刀枪林立,将士精神抖擞士气昂扬。
此时小凌河水岸边的一处空地上,一身锁子甲打扮的青年人席地而坐,双目微闭,面向朗朗乾坤,任由寒风拂面,此人生得剑眉朗目,鼻挺口方,肩宽腹窄,四肢强健,好一副英气勃发的模样,此人正是大明总兵官曹变蛟。
“嘶!”手臂随便一动,一股上身要被拉裂的剧痛立即涌上脑海,曹变蛟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曹变蛟拉开了裹身的衣甲,肩头竟然横贯着一条鲜红的细线疤痕,一直从右肩锁骨拉长到了心口这个地方,再往下拉上几寸的话,就破开了心房。
曹变蛟,依旧是曹变蛟,但是他的灵魂却成了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年轻人。对于自己身上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曹变蛟无法解释,也没有机会找到能解除自己疑惑的人,只能默默地放在心里,不过任是谁身上生了这种奇怪的事情,都会感到惶恐害怕,曹变蛟也不例外,好在放在后世时,曹变蛟就是个心思沉稳,内心素质比较过硬的人,十几天的时间之后,他就彻底的接受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并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未来该如何办的问题。
“哗啦啦……”一名身着甲胄的中年男子奔跑着来到曹变蛟的面前。
“曹将军,张监军请将军前往议事!”跑过来的这男子,身高八尺有余,面目极其粗犷,浓眉大眼、狮口阔鼻的,威武不凡,乃曹变蛟的副将江翥。
“走!”曹变蛟应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双手,随即也是起身前往议事厅去了。
曹变蛟来到议事厅的时候,该来的都已经到了,蓟辽总督洪承畴、辽东总兵王廷臣以及巡抚丘民仰,旧总兵祖大乐,兵备道张斗、姚恭、王三祯等人,皆已到齐,坐在上首的却不是此番最高统帅蓟辽总督洪承畴,而是监军张若麟。
公元1640年(崇祯十三年)三月,清太宗皇太极吸取过去强攻宁远、锦州受挫的教训,制定了长围久困、迫其出降的作战计划,命郑亲王济尔哈朗、多罗贝勒多铎等人领兵修筑义州城,又派兵先攻占锦州城的外围据点,后又在四面扎营断绝其外援。公元1641年(崇祯十四年)三月,锦州东关守将吴巴什降清,清军攻占锦州外城。至此清军完成了对锦州城的包围,锦州守将祖大寿向明廷求援,明廷命蓟辽总督洪承畴领王朴、杨国柱、唐通、白广恩、曹变蛟、马科、王廷臣、吴三桂八总兵,步骑十三万,会兵于宁远,解锦州之围。
洪承畴不敢冒进,驻扎宁远,以窥探锦州势态,兵部尚书陈新甲以兵多饷艰为由,主张速战速决,催促进军,崇祯帝诏令洪承畴刻期进兵,七月二十六日洪承畴在宁远誓师,率八总兵、十三万人,二十八日抵锦州城南乳峰山一带,七月十九日到达锦州城北的戚家堡,分军驻守,就地挖壕,断绝松山要路。洪承畴与清军决战于松山、锦州地区,皇太极秘令阿济格突袭塔山,趁潮落时夺取明军屯积在笔架山的粮草,明军因饷乏决定分兵两路突围,大同总兵王朴一回营便率本部人马首先乘夜突围逃跑,结果“各帅争驰,马步自相蹂践”,黑夜中总兵吴三桂、王朴等逃入杏山,总兵马科、李辅明等奔入塔山。洪承畴等人突围未成,困守松山城,几次组织突围,皆告失败。
“本官刚刚得到消息,我宁远一万援军已经赶来救援,据此不足三十里,这个时候正是我等里外夹击之时,所以本官召集诸位前来,就是来商议此事的,虽然我军前番几次突围都失败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里应外合胜算极大,只要回到宁远,凭借坚城,足可抵达清军,洪总督,你觉得呢?”
张若麟意气风发的说着,最后还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洪承畴,洪承畴并没有反驳,笑呵呵的答道:“张监军所言甚为有理,本督也觉得可行,并无不妥之处!”
早在出兵锦州、会师宁远的时候,因为洪承畴步步为营的观点,被朝廷视为怯懦,洪承畴这个蓟辽总督的权力已经收缴到了张若麟的手中,而洪承畴又是一个极善明哲保身的人,虑到个人的得失安危,所以屈从于陈新甲、张若麒等人的权势,采取了和稀泥的战术。
“那好!就这么办了,今夜突围,就食于宁远之后,修养再战!”张若麟当即也是宣布起来,就如此简单的确定了应对之策,而洪承畴却始终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