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雨眠写完最后一笔,不听见她继续往下说,看过去,才发现那农妇又处于放空状态。
商雨眠也写的累了,并不催促她,只是对这时已经过来伺候的水明道:“上茶。”
水明应是,看了看苏言,问道:“公子你,是让苏大娘出去等这会儿再继续,还是把苏大娘的茶也端来?”
商雨眠之所以叫茶,便是因为想起昨日这人说了一大通之后,牛饮的场面。所谓上茶的意思,只是想让这妇人润润嗓子,便说:“一起端来。”
水明看了看自家公子,还真是少见地为他人考虑。看来这苏大娘的膳品定然很重要,说不定以后会是他们云桑间另一位重要厨娘呢。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吧。
水明出去以后,商雨眠那边又翻起了刚刚记下的九品菜谱,心中仍有些吃惊。这么重要的东西,她都能轻易说出来,真功夫更可想而知了。
其实,昨天的那屉山药茯苓包,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虽然只是简单的包子,但味道比起孟姑娘做的,只好不差。
而且,那还只是她最不擅长的。
这样一个巧手妇人,怎么会把自己的一身才艺埋没至今?
苏言早在他吩咐上茶时,便回过神来,水明出去后,只剩他们两个,便想找些闲话聊聊,可那人眨眼间又低头翻看写好的东西。
知道第一次给他的印象太差,苏言也不敢贸然开口,心中有一股说话的冲动,嗓子里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看到没味膳品后面的功效一项,商雨眠不禁在心里轻轻念了出来,“壮元益气,补脾肺之气,生津养血”、“益气养阴,活血健脾”、、、、、、
真是个懂药的?
“你还懂药?”想到便问。
对于他主动的问话,苏言觉得欣喜,便回答的尽量详细:“是的,不过也只是识一些滋补类药,知道其中的宜忌。深入的,就不太知道了。”
商雨眠暗自点头,看来没说谎,与下边的人查到的信息倒也相符。这妇人早已过世的父亲,确实是一位游郎中。因此听了这回答,便也没有什么话。
水明很快断了插进来。
商雨眠只是轻抿了两口,便放在一边。苏言瞥见,好奇思道:“也不知道喝到没有?”不过,这话却只敢在心里想想。当下,也只管端着茶杯,饮了两口。
她没那品茶细胞,从来只拿茶当水喝。
老爸说过:“人只有到了一定年纪,经历过一定的事情,不用人教,就能品出一口茶中的百味。”
所以,苏言从没想过学什么茶艺。可是,如今看来,他一定是懂茶的。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报个什么班。这个时候就茶说出一番道理,还不让他刮目相待?
不过,想象终是想象,一盏茶工夫过后,二人又开始了工作。前面已有的药膳,大多数都是适合女人孩子的,后面两品,苏言便选了另类的一些。
“品名,羊肉羹。”苏言先说出名字,等待大老板定雅俗。
“可用,继续”,商雨眠也并不一味的求新求雅,好几品膳名都是没有改动的。提笔写下,又接着写了主料二字,等待那边继续说。
苏言也见识到了商少东家写字的速度,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停,“主料,羊肉三钱、萝卜一只、苹果、陈皮、良姜、、、、、、”
她的话虽然没有停,却保持着一定的语速。商雨眠那边,则是心无旁骛的奋笔疾书。水明垂手在一旁侍立,安静地不发一语。一时间,只有苏言的说话声,纸笔摩擦声。
“功效,补肾壮阳,散寒止痛”,商雨眠猛地听到这一句话,笔尖一顿。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还说得这么坦然?
在这里,就是男人间谈到此类话题,也都是一个眼神或用几个没什么意义的字眼改过。这样的功效,小二能就这么着跟客人介绍吗?
若有女客,岂不是更难堪?
这么想着,商雨眠并不动声色地在笔下做了修改,“补肾气,散寒止痛”,末了又加了几个字,“冬季宜食。”
“下一品”,写完,出声提醒那农妇。
“什锦鹿茸羹”,苏言接到提示,马上说道。
商雨眠听了,更不下笔,羊肉老少男女皆宜,但这鹿茸一味,便表明只适合男子用了,于是决定删下不用,“这个不必了”。
苏言这边尤未察觉,商雨眠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尴尬,仍是疑问道:“为什么不必?”
商雨眠不知如何作答,她又问的满是疑问坦然,倒像是他多想一样。此时,一直做木头人的水明,忍不住嗤笑一声。商雨眠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水明觉得周身凉凉的,满低头看地。
手指在笔身上轻轻摩擦几下,商雨眠隐晦的说道:“有了问题,自然便去医馆了。再不然,家里也可以煮来吃。放这样一道药膳在云桑间,不雅。”
“这有什么雅不雅的,大问题去看大夫,难不成一点点的小问题,也去看大夫吗?我们有这一道药膳,不定能造福多少夫妻呢,肯定会很有市场的。”
水明听了,脑袋快低到地上去了,肩膀还不停地耸动。这苏大娘,不是故意的吧?一个大婶,跟自家不苟言笑的公子,讨论这个话题,真是太好笑了。
苏言并没有察觉商雨眠的真正意思,她哪里能想到,这里的人对此事那么讳莫如深?因听他说不雅,苏言便又道:“你改个名字不就行了。”
商雨眠已经窘迫至极了,在商场的从容镇静,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