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十二坊,是城中最为复杂之地,也是最赚钱的地方,里面青楼酒肆遍布,各地商人,番外旅客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展家的本部也就在这里做大。
什么地方消息最多,人多之地当属青楼,有些金主为了讨好花魁,不惜一切代价。每日人来人往,消息转手就是银子,那些姑娘也甘愿将消息卖给展家。
贩夫走卒不敢惹是因为展家势力庞大,高官巨富不想沾是因为不知道有多少把柄落到他们手里,一旦惹了展家不快,展家一怒之下将自家消息卖给竞争对手,那么等待自己的也是一条死路。
展家能做大,靠的就是一条,对于买卖双方之人的身份,绝对保密即便是死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万晓生是展安和最为得力的门生,天生是做包打听这行的材料,总是带着无限的热情,光听名字也知道,他对祖师爷百晓生无上的崇拜和力求超过的决心。
生平最大爱好就是混迹于江淮十二坊,嗅觉灵敏只要得到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消息,便可刨根掘底拉扯出背后庞大的利益,明面上除了皇家的消息不敢贩卖,无论你是贩夫走卒,还是高官巨富只要你想买,他就敢卖。
这日,万晓生还是如往常般,转着大拇指上的假玉扳指,手里捏着把铁扇子无所事事专往人群密集的地方钻。
行至九曲桥下时,被一青衣女子拦住去路。
“你是万晓生?”那女子问道。
万晓生眼神一亮,看向青衣女子,身形高挑气息稳健,一看就是个练过的,偏要着纱衣佯装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年岁不大,黛眉朱唇,明眸锆齿,暗道了声好模样。
他记忆绝佳,见过一次的人便不会忘掉,翻遍了脑海确定从未见过此人,佯装着问:“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
青衣女子柳眉一蹙,殷红的唇瓣吐出一连串话:“身怀万贯却只买假货,冬执铁扇,夏挂炉。你不是万晓生是谁?”
万晓生挑了挑眉,刷~的一声将铁扇抖开,正面赫然是万晓生三个大字,反面草书刻印:知万事,晓生平,你敢买,我就卖。
他没读过什么书,就这诗还是绞尽脑汁想出来专门请人写下来,拿到打铁铺上自己定做的,如果这能称得上诗的话。
“你是卖方还是卖方?”万晓生问。
青衣女子盯着他看了一会:“都不是。”
“哦。”万晓生呵呵一笑:“那姑娘找我何事,莫不是对我有意?”
青衣女子啐了一口,复又开口道:“我找你,是想你替我引见你们管事的。”
万晓生怔楞,摸不准青衣女子意欲何为:“我就是管事的,你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
“你做不了主。”青衣女子道。“听说,你们在找鲛珠的消息,我这里有一颗。”
万晓生摇着铁扇的手慢慢顿住,眯着眼直勾勾盯着青衣女子。
“你是谁?”
青衣女子像是没听见,继续说着:“想要拿到这颗鲛珠,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亲自见买方。”
万晓生从怔楞中回过神来,神色莫辩地说:“只怕姑娘也不是做主之人?”
青衣女子挑眉,总算了正了神色,不愧为千里顺风楼得意门生,观察当真入微,她确实不是做主之人,但主子交代的任务,她必须办好。
“不错,你只需回去传话,至于成不成,全看买方诚意。”
说完便换了神情,又是初一见面那般弱女子模样,转身就要离开。
“我怎么找你?”万晓生看着青衣女子的背影脱口而出道。
青衣女子头也不回说了句话,混入人群中渐行渐远。
“三日后,我自会来千里顺风楼。”
齐府内下人依旧是那般小心翼翼,连少爷都已经痊愈,少奶奶还没有醒来,每日不停的喝药灌粥,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今日难得不是阴天,日头高照满室柔光,月影纱帐影影绰绰,齐宴正在房间内占林娇娇便宜,哦不,是替林娇娇换药。
他手法很是熟练,替她穿好了衣服,又披上了一件如意织锦银鼠毛斗篷,林娇娇知觉全无只能任由人摆弄。
躺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晒晒太阳了,唤了下人在避风处安置了一张躺椅,齐宴将人抱了出去,接过香凝递来的薄被刚一盖上去,便有人来通报。
“少爷,舅老爷那边递来消息,说是有要事告知。”
齐宴不疾不徐,替林娇娇掩了掩被角才起身。
“备马。”
前来通报的人愣了愣,犹豫的开口:“少爷,还是备马车或者轿撵吧,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齐宴捏了捏手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弱。
“备马!”
“是,是!”见少爷沉着声音,来人低下头忙道。
从马房牵了匹快马,齐宴不顾劝阻翻身上马,疾驰着往千里顺风楼赶去。
说起千里顺风楼,名字也是奇葩,展安和不喜欢以前的名字,大概是觉得不气派,从奇闻异录上看见千里眼顺风耳顿觉此两项简直就是为展家生意量身定做的,当下大手一挥便命人做了一个硕大的牌匾,金笔题上千里顺风楼。
马蹄翻飞,带起一阵尘土飞扬,只用了平日里不到一半的时间齐宴便到了江淮十二坊。
坊间最为突出的可能就是那栋八角玲珑塔,也是展安和从新修建的。
塔内八处楼梯互不相见,打开门一层便是当铺造型,这是第一次审核,端看你消息值不值的上楼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