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兵可以持续战斗,只要有充足的弹药。比弓箭手耐久的多,这群乌真超哈兵出战之前,张大猷许以重赏,又派出最严厉的军法队督战,在楚军箭雨的密集攒射下他们也没有转身逃跑,大部分士兵还能勇敢地站起来开枪。
楚军的步兵军阵被打乱了,向山顶退去,山下的清军将领都大叫可惜,如果是在平原上作战。八旗兵这个时候用骑兵发起冲锋,就能轻易的将吉安营击溃,可是现在只能在后面干看着,干看着乌真超哈兵一点一点往上慢慢推进。
见到楚军跑了,乌真超哈兵犹豫了片刻,敲着战鼓向山顶上走去,走了两步又赶紧停下,小心翼翼的样子。用火枪兵直接发起冲锋是非常危险的,如果真的冲进肉搏战的距离。没有刺刀的鸟铳就是一根烧火棍,比粗重结实的三眼铳还不如,只剩下挨宰的命。
对射!
带队的清军将领当机立断,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站在山顶前面和楚军的弓箭手、火枪兵对射,同时向山下挥舞旗帜,请求援兵上来配合冲锋。
屯齐犹豫了一下。命令张大猷派本部人马增援,乌真超哈兵虽然以火器部队为主。也有一部分士兵装备了冷兵器,就让他们和楚军拼消耗吧。八旗兵的主力要准备最后的决战。
山顶上,顾宗福正在指挥作战,突然听到手下叫道:“鞑子的军旗动了,看样子是要从后面调兵!”
顾宗福连忙登上高处,向山道尽头看去,清军原来都被堵在山路上,此刻却散入两侧的树林,后续部队正汩汩滔滔不断涌来,树林里旗帜闪动,人影绰绰,战场上的枪声喊杀声太响,听不清那里的动静,也看不清虚实。
“他娘的,屯齐打算搞什么鬼名堂?”顾宗福一脸疑虑,忧心忡忡的样子。
“伯爷,您还怕他么?屯齐已经被堵死在这里,跑不掉了。”一名部将笑着说道,顾宗福虽然只是个副营官,但是跟着汪克凡水涨船高,已经封到郡伯。
“你懂个屁!屯齐是做过平西大将军的帅才,本将就是一个三流之将,和他相比差得远了,不谨慎些怎么行?哼,他有他的千条计,俺有俺的老主意,今天就陪着他玩到底……”顾宗福叫过两个部将,吩咐一番。
……
鏖兵半日,太阳终于转到了西边,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红,暮色渐渐笼罩群山。
山坡上的战斗还在继续,清军已经换了几波进攻部队,把汉军旗的乌真超哈兵来回轮了两遍,八旗兵却都坐在树林里休息,恢复体力。黄昏时分,屯齐的可战精兵都调了上来,担任后卫的巴山也跟到了十里之外,全军上下都在做战前的最后准备。
在屯齐的命令,清军士兵在山间空地上点起篝火,又砍伐树木,叮叮咚咚地扎营下寨,向四外散出一支支小部队担任警戒,斯养们开始做饭,摆出一副持久战的架势……吉安营居高临下,清军的种种异动瞒不过他们的视线,干脆折腾地更加欢实一点,反而会让顾宗福摸不清虚实,准备出击的八旗兵却在树林里集结,动员令一级一级向下传达,直至每个普通士兵,是否能够突围,就在今天晚上这一战!
从左右迂回的清军各有一千五百人,屯齐留在中路,和张大猷的乌真超哈兵一起突围,三路夹击之下,如果能击溃吉安营,清军就可以通过山口逃走,如果进攻受挫,大家就一拍两散……不,是一拍三散,各自分头突围。
对于这个计划,包括巴山在内的清军众将都没有异议,被吉安营堵在这里大半天了,形势越来越危急,现在就是做出决断的时候……分头突围意味着各自逃命,在楚军的封堵追杀下,肯定伤亡惨重,所有的辎重、马匹、伤兵都要丢下,换句话说就是溃败和逃跑,但总强过留在这里等死。当然了,这个分头突围的计划只是最后的应变手段,不到万一得已不会采用,为了避免动摇军心,只有牛录章京以上的将领才知道。
暮色转入夜色,清军饱餐战饭,随着一声号炮,三路兵马陡然发动。
银瓶乍破水迸溅,甲兵突出刀枪鸣!
战鼓擂响,山梁上燃起一道又一道熊熊大火,为清军照明道路,指引行进的方向,正面的八旗兵再次发起猛攻,牵制吉安营的主力,额赫讷和另外一员清将却各自带着大队清军,穿过树林向山顶爬去,翻山越岭迂回穿插。
夜晚不能进山,也只是相对的,清军并没有大兜圈子,而是瞄着吉安营占领的这两座山峰,就算部队在山里放羊,也能在火光的指引下找到进攻目标,清军一群群地翻过山梁后,杀散了楚军的夜不收,然后汇集成一片火把的海洋,向着后山方向冲了过去。
绚烂的烟花骤然升起,枪声和弓弦声随即响成一片,楚军在后山已经布下一支伏兵,挡住了蜂拥而至的清军。
清军也早有思想准备,虽然中伏却并不慌乱,一群群地聚在一起,呐喊着冲进楚军阵中,流矢和铅弹在空中穿梭往来,钢刀闪出道道寒光,惨呼充斥着整个战场,原本黑沉沉的山谷里燃起道道火光。屯齐出兵的时候就讲的明白,在楚军眼皮子底下很难实现奇袭,吉安营多少都会有所准备,最后必然还是要强攻破敌,吉安营也就是两千来人,屯齐、巴山和张大猷加起来却有七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