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队伍终于轮到了他们,守门官一扬手,将他们拦了下来。
陈文舒上前往那守门官手里塞了四五个梅花样式的金裸子,脸上笑的十分谄媚。
“这些大人拿去喝茶,咱们这些商人前往关外讨生活,全都仰仗您呢。”
守门官眉头挑了挑,掂了掂手里的金裸子,四五个金裸子大约能有十钱重,对于他们这样的商队来说,这金裸子算是多的了,他打量了一眼其他人,眼光落到了萧沛跟魏青的身上,指着他们二人,下颔扬起。
“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一副快死的样子?”
陈文舒的脸上的笑容落了下去,泛起一股伤痛之意,“路上遇见匪徒,我的手下跟匪徒拼命才将这批货保了下来,否则这兵荒马乱的,咱们又何必非要走这一趟商呢?”
守门官的眼睛在陈文舒的脸上溜了几回,似乎在打量他是不是说谎,“既然他们力保下你们的货物,又伤的这么重,为何不留在关内?带出去不怕死在路上么?”
陈文舒的腰弯得更深,更加恭敬,却掩不住那股子悲凉之意:“……照理说是该如此,可是小的们钱财都被洗劫了,只有这些货物,留他们在关内一没那么多银钱可以留下,二也没人能照顾他们,倒不如带上,索性同生共死……”
守门官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分明是有些不相信。
陈文舒垂在两侧的手在袖子里紧紧握住,手心汗湿了一大片,一丝也不敢松动,他身后的白朗脸色也渐渐的沉重起来。
楚少渊见此忙跨步上前,将玉珏塞到守门官手里,嗓音低沉:“我们在外行商的,难遇见大人这般关心我们这些人的好官呢,小小心意,还请大人收下。”
守门官乜了一眼楚少渊,眼睛垂下来仔细的手里的玉珏,嘴角弯出一个笑容:“你倒是懂事……”
手掌中的玉珏上有一丝暗红色的纹路,看上去极似鲜血融入了玉中,蓦地他眼睛瞪大,竟然,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块玉珏!
守门官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异样之色,他极快的看了楚少渊一眼,仔细看,这才发觉少年的五官很出色,只是脸上的肤色一片黯淡,将那份漂亮生生的掩盖了下去,只有一双清亮的眼眸露在外头,神色冷冷清清,像极了画像中乾元殿上坐着的那人,守门官手指微微发颤,他将玉珏攥在手心握紧,忍住心中异样之色,挥了挥手。
“行了,你们赶紧出关吧,天色太晚了,当心走的迟了赶不到村镇里头,这时候的野狼可是能要人命的!”
楚少渊眼睛圆睁,心中却是诧异不止,直直的盯着那守门官看,难道他看不出那块玉珏上头所隐藏的东西是什么么?竟然这样轻易的就放走了他们。
那守门官却没有理会楚少渊的目光,开始盘查下一个人,嘴边那抹笑容久久不落,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一般。
陈文舒绷得紧紧的身子慢慢舒缓下来,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拦着他们不放行,这样的话就只有硬闯了,可硬闯的话他们是一份把握也没有,在这样的天下第一关面前,多少铁骑都败了下来,而他们不过区区一二百人,恐怕都不够守兵一人捅一刀的吧。
边想边走,一大队人马有些浩浩荡荡的拉着马车走出了雁门关。
白朗走到了前面,发现那个漂亮的少年没跟上来,回头大声道:“意舒,你还愣着做什么?”
萧沛跟魏青都被人搀扶着坐在货车上,在经过楚少渊身边的时候,魏青伸手扯了楚少渊的衣摆,“…主子,我们早些出关吧……”
楚少渊眉头轻轻锁起,心中恍然如悟,转身没有犹豫的出了雁门关。
守门官眼瞧着他们越走越远,心中那抹不安渐渐放了下去,吩咐了身边的守门卫一声,便急匆匆的去了雁门关的守关将军处。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出关了?”桌案旁站着的人有些漫不经心,手中拿着一只狼毫笔,在纸上不轻不慢的写着大字,是个大大的忍字儿,从他刚学会握笔开始,父亲就教给他这个字儿,如今他已经写的十分沉稳内敛了。
守门官恭敬的点头,将玉珏双手呈上去,“小人也是看到这块玉,才敢自行做主的,若是……”
玉珏被一只修长却布满了粗茧的手指拿了过去,对着太阳仔细的看了看,“没有‘若是’二字,不过是一队平常的商队罢了,放走就放走了,谁还会说你什么?你下去吧。”
守门官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点儿都没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遇见了主人欢快的摇着尾巴的犬类,他满脸的谄媚之色,连声道:“小人就知道将军最明理,小人告退。”
那人轻轻嗤笑了一声,挥了挥手:“行了,萧洌一会儿就到了,这种话你留着跟萧洌多说说吧。”
守门官忙点头应是,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那人将狼毫笔往笔洗中一掷,浓浓的墨黑色侵染开来,将笔洗中的清水都染黑了,手中的玉珏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玉珏上头的那丝朱红色纹路像是血液一般,从里头沁了出来一般,盈盈流转在玉珏上头,难得的一块龙血玉呢,这样珍贵的东西,竟然不给太子反而给了那个人……
他温声笑了,既然出了关,就好好在关外呆着吧,大燕的事儿还是别那么上心了。
……
萧清一觉醒来已经接近天黑了,她在马车上头睡的很不舒服,颠簸的她在爬起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