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断龙山好似一条青龙蛰伏其上,半腰处被一条清溪截断,两排峭壁间,清溪水奔涌而出,在平原上蜿蜒向着东南方向前行。名为清溪,其实却是一条大江,只因江水清澈如泉被当地人称为清溪。清溪两岸树木苍苍,更有良田阡陌。正是一年之春,农人赶着牛忙碌田间,天空中燕子飞过柳梢,伴着牧童的笛声悠悠。
“起船了哟~”渡口艄公号子响起,艄公一支桨,渡船缓缓离岸,便要向着清溪对岸行去。江岸上走来一名少女,挽着双髻,圆圆的脸,眉眼弯弯,模样讨喜,背着一个竹背篓,身着一身泛白的旧夹袄,打着补丁但十分干净清爽。
艄公见到她,停下船招呼道:“月姑,今日过江去吗?”
月姑笑眯眯的回道:“今日不去了,要拾柴去呢。王老爷子,今日水大,过江心稳着点哟!”
艄公瞪起眼睛笑骂道:“我都几十年的把式了,还要你这黄毛丫头提醒!”心中却十分熨贴。月姑调皮的吐一吐舌头,笑嘻嘻的挥了挥手,继续赶路了。
艄公笑着撑开了船。船上一个妇人轻声问同行的妇人,“大嫂,这姑娘是哪家的呀?看着真讨喜。”
“她是槐树巷口谭家的,是这清溪镇上出了名的勤快姑娘!模样又俊,没有人不说好的。”
那妇人又问:“姑娘看着也有十四,五岁了吧?许了人家没?”
“唉,要说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到了这个年岁哪有没许人家的?可她家只她和瞎眼的奶奶,穷就不说了,娶了她就得养着瞎眼奶奶,而且,小小年岁便没了父母,总让人心里有些…”
话音未落,只听得艄公重重咳了一声,船身猛一晃,将船上的人晃了个踉跄,吓了一跳。艄公提醒道:“过江心啰,各位坐好了!”妇人们赶忙抓紧船帮,生怕有所闪失,春水寒的很,掉入江中那可是要命的!
晃晃悠悠中渡船撑到了对岸渡口,众人互相搀扶着下了船,艄公取出旱烟管,蹲在渡口望着滔滔江水抽起烟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姑别过艄公,沿着江岸向断龙山走去。江岸上已经有许多野菜冒出头来,明日来采摘,自家留一些,其它的可以送到镇东刘员外家换些铜钱,家里的油盐都该添一些了。远远的一个大汉背着一捆柴迎面走来,“大憨哥!”月姑笑着招呼道,“刘员外家的活还没做完吗?”
大憨看着月姑憨笑着,“嗯,还要再做几日。月姑,这捆柴我给你背家去。”
“大憨哥,我这正要上山拾柴呢。你这捆柴拿去镇上卖了,现在价好,能换上十个铜钱呢。”这个冬日全靠大憨哥背柴给自家,现在开了春,自己可以上山拾柴,可不能再拖累大憨哥了。
大憨笑着说:“昨日卖了,钱够用了,这是给你和奶奶的!”
月姑见他这么说,知道他憨劲一上来,必是要将这柴送到家里的,便放下竹背篓,掏出一个小土布包,“这是奶奶烙的麦饼,给你。要不我就不要这捆柴。”
大憨嘿嘿笑着接过布包,放入怀中。月姑见他收下了,笑着说:“不用去山里了,我去河岸上采些野菜。大憨哥,回头见!”两人告了别各自忙碌去了,春天日头短,不注意一日很快便会过去了。
月姑回到河岸上,零星的发现了一些荠菜,蒲公英和马兰头,一个时辰下来,倒也采了小半竹篓,忽然发现一个小湾里长了些青青葱葱的水芹菜,这个季节水芹菜可是个稀罕物!月姑小心的采收了,有五,六把呢!奶奶最爱水芹菜的味儿,要留一把今晚做了给奶奶,汆了水,拌点油盐便是好味道。
月姑满心欢喜的背着背篓向镇东刘员外家走去,到了西门上,看门的醒伯招呼道:“月姑好久没来了!”
月姑笑着放下背篓,拿出一捆扎好的野菜,“醒伯,江岸上野菜长出来了,想问问柳婶子要不要野菜。这是给您的!”
醒伯笑眯眯的接过野菜,“谢谢啦!老想着我!我这就去给你叫她。”
不一会儿,一位中年妇人急匆匆的出了门来,圆脸盘,身着蓝褂裙,头发整整齐齐的拢在脑后成髻,插着一支铜钗,上来先递给月姑一个小包,“厨房新做的梅花糕,小姐不爱吃,你拿去,软软的你奶奶也可以吃。”说着又去看背篓里的野菜,“这一冬也没见什么青,这些我先收下,要吃着好,明日我告诉你。哟!这季节就有水芹菜了?这可是好东西!”
月姑见她都要拿走,便道:“柳婶子,给我留一把!奶奶爱吃这个。”
柳婶子精干的脸不由缓和了下来,“你奶奶也算有福了!好孩子!”说着将野菜倒入带来的竹箩中,数了二十铜钱,递给月姑。
月姑连忙推辞,“柳婶子,这太多了,这些野菜也就值五,六铜钱,哪有那么多!”
“这傻孩子!那是什么时候的价?给你你收着就是了!”柳婶子将铜钱塞进月姑手中,“快回去吧,我得做午食去了。”说着拎着竹箩便回去了。
月姑背起竹篓正要与醒伯告别,醒伯递给她一个小油纸包,“月姑爱吃花生米,给。”月姑还没来的及推辞,醒伯竖起眉毛,“不许推,你给我的野菜我可都收下了!”
月姑接过小油纸包,“谢谢醒伯!我先回去了,下回来看您!”
醒伯点点头,挥手道:“快走吧,知道你忙!”
月姑没有急着回家,先去打了些油盐,心想柳婶子这次给了自己这么多铜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