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崇光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正要跟着她一起走时,林丹丽凑过来道:“哎呦,小公子受伤了,我之前竟没瞧见呢,实在对不住。”
说着露出心急如焚的模样,顿足道:“公子你要紧不?要不,我这就让人拿药膏来,给你抹一抹吧?”
顿了一下,看向蕾儿,转而试探道:“听公子言下之意,这伤似乎跟李小姐有点关系?”
齐崇光虽跟蕾儿闹得不可开交,但不知怎的,被她这样问着,却并不肯将自己被蕾儿所伤的事情讲出来。
再者,他在父王跟前做了保证,更是不能泄密。
心思转了一转,他便带着淡淡笑容,有礼却疏离的道:“多谢林良娣关心,我这伤与李小姐并没有关系,且没有大碍。时候不早了,我要照父王的意思送李小姐回房,告辞了。”言罢,朝林良娣欠身,带着蕾儿转身而去。
林丹丽站在原地,看着两小孩的身影渐行渐远,目中流露出一抹沉思来。
看上去,齐崇光对佳禾郡主的女儿,有满腹的不满和牢骚,不过是碍于齐逸峥的面子,不得不当这个陪客罢了。
而齐逸峥有多宠爱这小女孩,由管事的举动,可以窥探一二。
她一来,管事就到后院打了招呼,晓谕众人:太子有令,府里来了位小贵客,任何人都不能冲撞,违者必定严惩。
至于送到玉芝院的东西,连她都要眼热。
旁的不论,太子的库房里,有一匣子上用的贡品烟罗锦,料子光滑如丝、颜色灿烂,用来做小孩的衣衫最合适不过。
因为价值高,有钱难买,阖府只有妙琳生辰时得了一匹,惹人眼红,就是齐崇光也没用上。
那时,林丹丽自觉得面上有光,在众人面前走路步子都要轻几分,争风吃醋时更是得意洋洋,不时提起。
不曾想,如今这小丫头一来,管事立刻就往针线房送了三匹料子,说是要按照李小姐的身材,给她多做几身衣裳。
后院众人得知这一消息时,先是吃惊,其后便有人凑到她跟前说酸话,嘲笑她得一匹料子算什么,如今真正受宠的主儿来了,妙琳得靠边站等等。
心思转了一转,林丹丽妆容精致的脸颊,忍不住就有了一丝扭曲。
照这么下去,有这个小丫头片子在,自己的妙琳,只怕难得宠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跟佳禾郡主有过节呀。
太子对后院女人时,都是一模一样的冷脸。只有那佳禾郡主,入了他的心,爱屋及乌,连带的,连她的女儿,他都肯宠上天,让嫡长子亲自作陪,好东西尽数捧到她跟前。
这样下去,真不行呀。
太子跟佳禾郡主,时不时会有一番来往。若她认出了自己,将陈年旧事一提,太子得知自己为了过得富贵些,竟然曾肖想过给旁的男人当妾,自己还能有荣华富贵吗?
且,不说远的,那小丫头身后的妙音,可是见过自己的。
这一次,她跟了过来,若是认出了自己,在小丫头跟前露了口风,小丫头再跟太子提一提,自己的处境,将会何等不堪呀。
林丹丽越想,越觉得心惊。
种种思绪混杂着,她掐着自己的掌心,贝齿在唇上一咬,慢慢的,一个主意在心里成形了。
暮色渐渐降临,料峭的寒风中,波荡不安的心,挑起一圈圈涟漪,入彀的,却不知是谁。
等走到玉芝院,齐崇光便开始嚷嚷,要蕾儿伺候自己,给自己上药。
因为是自己惹的事,蕾儿倒也有担当,立时就应了。
妙音依命打了温水,又将药膏拿过来,试探道:“小姐没伺候过人,做不来这样的精细活,要不,还是奴婢来吧?”
话音一落,却有一高一低声音同时道:“不行。”
原来是蕾儿、齐崇光异口同声反对起来。
难得与小丫头有了点默契,齐崇光怔了一下,咳了一声正色道:“做不来不会学吗?哼,就她这毛手毛脚的态度,以后这种事儿只怕时常会发生。”
蕾儿瞪他一眼,才回头向妙音道:“我亲口答应要给他上药,自是不能反悔的。”
妙音本是好意,不曾想被两人联合起来反驳,登时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照他们说的,将药膏放下,走到一旁不掺和了。
齐崇光便往窗下一坐,似笑非笑看着蕾儿,扬起头来,大刺刺的道:“小丫头,快来伺候你小爷。”
蕾儿咬牙,不得不忍住气,上去绞好帕子,打算先给齐大公子擦脸。
因为座位有些高,齐崇光又将脸扬得很高,蕾儿够不着,不得不忍着气道:“齐小爷,劳烦你低一下头。”
齐崇光“哎呦”一声,假声假气的道:“我忘记你是小短腿,够不着,对不住了。”
蕾儿气得脸通红,恨声道:“你若不弯腰,我就不伺候了。”
齐崇光得意够了,见她硬气了,只得退了一步,弯下腰来迁就她。
蕾儿便拿着帕子,在他脸上伤痕处擦了起来。
虽然伤口已经不疼了,但齐崇光还是龇牙咧嘴,连声喊痛,口里又道:“小丫头,你会不会伺候人?轻一点,轻一点……”
蕾儿只当他真疼得厉害,忙将手势放轻一些,歉疚的道:“真的很疼吗?我跟你吹一吹吧。”说着,忙将帕子拿开,轻轻凑上去,吹他的伤口。
她在家里时,每逢受了伤,千柔都是这样做的,倒是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