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行带着爱妻出了房门,正要前往怡安堂,斜刺里突然有个人横冲直撞,直接奔了过来,哀哀泣道:“二少爷,你可回来了,我们姑娘的身孕没了。”
却是采薇的丫头珍珠。
李靖行生怕爱妻被吓着,忙将她往后拉了拉,才瞧向珍珠,冷笑道:“你不跑出来,我倒还忘了,得将那个贱人也带去,做个了断才行。”
他说着,不再看一脸茫然哀泣的珍珠,转而望向绯红,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我们先去怡安堂,你命人将采薇那贱人捆起来,送过去等候发落。”
绯红大惊,旋即大喜,忙不迭应了下来。
采薇那样下贱无耻,绯红早就看不过去,巴不得弄死她才好。
虽然二少爷没怎么解释,内情她不知道,但主子发了话,她自是要照办才行。
珍珠哪里料到自己跑出来哭诉,二少爷不但不怜惜,还这样勃然大怒。
她呆滞片刻,脸上浮现出无法置信的神色,喊道:“二少爷,你不能这样无情,你……”刚喊到这里,妙音一个箭步冲上来,眼疾手快将她的嘴死死捂住了。
李靖行见妙音这样给力,不由得一笑:“很好,绯红,待会儿赏妙音几两银子。”
绯红脆生生应了下来。
李靖行这才转头去看千柔,轻轻道:“娘子,跟着我,什么都不用担心。”说着,便朝她伸出手,接着道:“我们走吧。”
千柔回以一笑,握住他的手。
李靖行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眸中满是缠绵的情意,心中却是安稳欣喜的。
就这样牵着她,牢牢牵着自己的挚爱走一辈子吧,旁的,他也不是不在意,只是,跟她实在没有可比性。
两人携手并肩进了怡安堂。
才踏进屋内,薄氏就冲了过来,双目赤红,如疯了一般要厮打千柔。
——李靖希的眼睛废了一只,这还不止,据大夫说,他以后都走不了路,要在床上躺一辈子。
就连他眼睛里的那根簪子,也没法子取出来。若是冒然行事,会发生什么,谁都保证不了。
本来,薄氏将千柔弄进家庙,心里舒坦极了,中午多吃了一碗饭。
她踌躇满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趁着这契机将千柔休掉,赶出李府。
正美滋滋想着,不料李明卿的小厮过来,直接请她到怡安堂来。
薄氏还不知道缘故,一路上都在想,待会儿一定要将千柔描述得罪无可恕。
进来后,薄氏却是瞧见,自己视若性命的儿子躺在软塌上,眼里竟硬生生插着一枚簪子,神情委顿不已。
薄氏大惊大怒,只觉得全身力气被抽干,瘫软在地。
因是家丑,李明卿并没有让下人留在屋内,只命郭畅守着李靖希,自己则去里面跟太夫人商议了。
太夫人身体不太好,但这样的大事,李明卿无法瞒着不让她知晓。
再者,他如今心乱如麻,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只能跟太夫人商议一番了。
故而,薄氏这番失态,并没有被人看了去。
等回过神来,薄氏忙拉着李靖希,询问缘故。
那时,李靖希已经从大夫口中得知,自己眼废了,今后都要半身不遂,登时整个人都蒙了,像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薄氏问话,他就似根本就没听到一般,痴痴愣愣没有吱声。
薄氏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忙凌厉的扫向郭畅,询问前因后果。
郭畅身子筛糠般抖着,哆哆嗦嗦将事情讲了一遍。
薄氏听完,久久没有回神。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视为毕生骄傲的儿子,竟然会做出乱了人伦纲常、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她吃惊了一会儿之后,慈母心肠占了上风,心头漫上了无尽的恨意。
即便靖希做得过分了些又如何?他这样的天子骄子,肯看上那贱蹄子,是她的福气。她不肯屈从就罢了,竟还将靖希毁了。
这样的贱人,杀了也不足泄恨。
心中恨极千柔,又担心着儿子,无比的焦虑着急,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几乎将薄氏逼疯。
这时一见他们过来,薄氏立刻就发起疯来。
什么贵妇风范,她都不在乎了,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将这贱人打死,一了百了。
李靖行无比懊恼让千柔独自面对风雨,一直在告诫自己,绝不能有下次。
如今,见薄氏直接冲向千柔,神色冷厉如鬼,李靖行心中冷笑不已,立时就将爱妻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千柔前头。
薄氏自是不肯罢休,伸手去推李靖行,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语气骂千柔:“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就是个狐媚子,不然,岂能勾得我的靖希失去理智?我靖希……”
“太太住嘴吧,”李靖行勾唇,神色森冷冰寒,“那畜生自己存了歪念,干出天理不容的事情,才受了报应。这一切,我娘子是受了无妄之灾,是最无辜的。”
薄氏狠命推着他,却觉得他似铁山一般,怎么也推不动。
她恨得要命,又听了李靖行冰冷的话,登时只觉得怒火滔天:“贱种,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弄死那贱人不可……”
正不可开交,听得有人暴喝道:“薄氏,你儿子都成这样了,你还要闹吗?”
却是李明卿扶着太夫人,一起走了出来。
两人都板着脸,神色很难看。
尤其李明卿,寒星般的眸中似能喷出火来,脸上透出一丝憔悴来,仿佛片刻的功夫就老了几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