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让什么人都进景福宫?”
皇后从内室走了出来,瞥了一眼正坐在位子上的女人,心中不快,朝着海嬷嬷便是一巴掌,冷然训斥道。
海嬷嬷低下头去,跪在皇后的身前,仿佛不曾将槿妃拦阻在门外是她犯下的过错。
穆瑾宁的眼波之内,没有一分温度,皇后当真不再跟往日一般伪善,而是将本来面目全部袒露在自己的面前了。她晶莹的面容上,渐渐浮现一抹诡谲复杂的笑容,她不疾不徐地说道。“海嬷嬷自然拦不住我,所谓禁足,是皇后出不去,而不是外人进不来。”
海嬷嬷哪怕跟随着皇后,如今在穆瑾宁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奴才,她哪里能挺得起腰杆,哪里有底气可以拦得住穆瑾宁?!她以一人之力,必当格外薄弱。
“听闻皇后捉到了我的把柄,我倒想听听,若不到专程到景福宫来,如何能跟了解的清楚呢?!”
穆瑾宁弯唇一笑,红唇微翘,她直直望向不远处的皇后,今日她一袭暖黄色的宫装,胸前的一圈黑色云锦,上面绣着红色的如意花纹。高高挽起的黑发之上斜着一柄金钗,白皙纤细的脖颈之上,三圈红色珊瑚串珠服帖地贴着柔软华贵的料子,她在众人的眼中,愈发高贵典雅。
几个月不见,槿妃非但没有半分憔悴清瘦,更是愈发娇贵滋润,宛若是受到阳光雨露的供养一般,她的尊贵,仿佛不是因为华丽的外表――但因为这一眼,皇后更坚决了要铲除槿妃的心。一旦她心软,槿妃说不准多久之后,就会成功坐上贵妃的位子,槿妃会比当年的沈熙更加难缠,更加不将她放在眼里,她一旦对槿妃仁慈,便无疑是给自己堵上一条残忍之路。
一旦槿妃被册封贵妃,要想再除掉她,会比今日更加艰难。正像是新鲜的藤蔓一般,槿妃在后宫的势力,人脉,与日俱增。
“你自己做的那些事,这么快就忘了?还用得着本宫专门来提醒你不成?!还是――”德庄皇后话锋一转,冷眸带笑,她扶着椅子缓缓坐下:“过去在塞外你做过的丑事,不止一件,数也数不清?”
穆瑾宁无声挑眉,她却不再提及自己在塞外的过往,神色一柔,低声呢喃。
“当年,我娘尽心服侍了你一年多,你的心若是热的,也该有一些感情了。”
“那淑雅,她只是棋子。至少,她还称不上是一颗会咬人的棋子,跟你不一样。”皇后凝视着穆瑾宁此刻的神态,愈发心中不快,她幽幽地吐出这一句话。这二十年来,她除掉的后妃也有好几个了,从未有人有机会反咬自己一口,槿妃对她而言,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却也因此更加怀恨在心,无法饶恕。
“你手掌中的棋子那么多,运筹帷幄,有算到如今的地步吗?”
穆瑾宁不被她轻易激怒,不怒反笑,低声询问,唯独眼中唇畔的笑渐渐被冲淡,仿佛天际的一两丝云彩的颜色,最终淡出。
她凝眸,望着眼前太过熟悉的妇人,猝然眯起清亮柔美的眸子,只因仇恨在她心中炽热,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疼痛。
“本宫什么地步?你马上就要输了。”皇后面色冷沉,冷叱一声,毫不在乎此刻的冷遇,只要能够除掉槿妃,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跟槿妃,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都已经耗费了最后一分力气。
再继续争斗下去,她也乏了。
星星点点的诡谲笑容,在皇后的眼中闪烁,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眼前的穆瑾宁,身子朝前倾着,压低嗓音,说的神秘。“再怎么宠爱你也好,还能纵容掩盖你杀人的事实?!”
槿妃还能笑到最后吗?!她最终被人提起,也不过是一个曾经受过厚爱的后妃,过去那些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皇后早已笃定了,在这一场战役无论她失去了多少权力,但槿妃同样落不着好处。
“我是为了娘亲,才走到后宫来的。”穆瑾宁笑着,轻点螓首,这一回,她揭开了世人不知的真相,在皇后的面前,她们一样无所顾忌。只是说的越清楚,她的眼神,愈发苍茫无畏。“当年你察觉到皇上对我娘的心意,将本该成为秀女的娘亲留在你的身边一年多,不就是因为皇上若不是因为景福宫有我娘,根本就不会来?!你――在二十年前就注定如此,除了皇后的位置,还拥有什么?皇上能够容忍你这么多年,你却并不收敛,变本加厉,除掉的人命,当真只有我娘亲一条?!”
皇后连连冷笑,她短暂沉默不语,宛若故作高深,只是蓦地转过头来,眼底尽是锋利的光耀,她的冷漠,是一把刀,是一把剑,藏在心里,藏在眼里。
“哪怕本宫说,你猜的都中,你也无法挽回了。崇宁,本宫就纵容你得意忘形,不过你要记住,你得意不了几日了。”
穆瑾宁站起身来,默默站到皇后的身边,她缓缓俯下身子,以手心覆上她的手背,她并不难以察觉到皇后指节的轻轻颤抖,她眼眸一转,清冷的嗓音划过皇后的耳畔,让她为之一振。“你不是觉得,双手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冰冷吗?无人深夜的时候,你也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悔恨吗?!”
几个月让皇后得以在皇上的怒意之中存活下来的药汤,并不是最大的“毒药”,而是皇后为人处世的方法,她从不手软的刻薄。
皇后眼神一紧,方才穆槿宁突然伸出手来覆住她的手背,她的内心不无错愕,仿佛握住她的人,并非穆槿宁。
“本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