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赵焯与米氏已经把行李大部分收拾好了,细软也都装好箱了,对着清单册子点东西的时候,赵琇就坐在一旁“玩耍”,一路听下来,只觉得自家将来的日子绝对穷不到哪里去。
但她的便宜伯父,也就是新任侯爷和他的夫人却迟迟没有将父亲赵焯分家分得的契约和银子送过来,米氏开始担心:“他们不会连这点东西都要赖账吧?”赵焯皱眉道:“应该不至于,宗房煜大哥还在呢。”
米氏叹道:“宗房大老爷在又如何?钱老姨奶奶是他亲姨母,当年是在宗房老太太做主下,才嫁给郡公爷的,若不是前头老夫人活着回来了,钱老姨奶奶早就扶了正,新侯爷是宗房大老爷的两姨表兄弟,他自然是帮着那边的。”
赵焯听了也有些担心,看向张氏,张氏淡淡地道:“那日分家,在场的不仅仅是宗房煜大爷,还有两家亲戚作证,侯爷分家本就不公,我们不与他相争,事情才不至于闹大,若他连这点东西也要贪了去,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包子,大不了去敲登闻鼓。他赵炯是郡公爷的长子不假,但我也是郡公爷的正室夫人!”
赵琇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张氏,这种淡然中充满了霸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原来祖母是这样威武的人吗?
赵焯与米氏闻言也镇定下来,前者索性直接写了个条子,命书僮送去给长兄,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把田契和银票送过来,表示自己很快就要收拾好行李了,拿了东西就走,绝不会再在侯府碍他的眼!
赵炯看到条子后,会有什么反应,赵焯并不知道,他一直没有收到回音,只是傍晚时有消息传来,钱老姨奶奶病情加重了。她年纪已经有六十,平日又烦躁易怒,还喜好油腻吃食,时不时喝点酒,身子早有不适,这回受了惊吓,心思又重,不知为何整晚都害怕得不敢合眼,熬上两三日就撑不住了。张氏等人得到消息,都有些意外,但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第二日赵炯忽然派了人来请幼弟过去议事,赵焯本以为是他终于松口要给田契银票了,没想到带回来的却是个坏消息。
“他居然要我们一家五口陪他一道把父亲的灵柩送回老家去,然后在老家守孝!”赵焯简直出离愤怒了,“我们连宅子都收拾好了,他还要说这种话,分明是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米氏也惊讶不已:“侯爷这是糊涂了?皇上曾经说过,要让郡公爷附葬皇陵的!先帝早已入土为安,又曾有旨意不许陪葬附葬,皇上的意思自然是等日后……”她顿了顿,“若非如此,我们早将郡公爷的灵柩送回老家去了,又怎会安置在城外家庙里?”
张氏也觉得不对劲,况且她是遗孀,这种重大决定,不可能瞒着她定下来。赵炯为什么宁肯放弃父亲附葬皇陵的荣耀,也要将他们一家五口送回老家?难不成他就对他们如此忌惮,容不得他们与他同居一城?
张氏猛地站起身:“不行,这件事我必须问清楚!”叫过儿子:“你随我一道去,我要问问新侯爷,他这决定到底是谁做的主?!”
张氏带着儿子去质问继子,米氏留在屋里,只觉得心里惶惶的,去厢房看了看,又抱着儿子回来瞧瞧女儿,放两个孩子在一处玩耍,她则在旁呆坐半日,却总不见丈夫婆母回来,心里更没底了。
这时,蒋氏过来了。
她一进门,赵琇就留意到她迅速扫视了屋内一圈,大约是没见到春草,微微皱起了眉头。
自打昨日闹出那假传口信的事,春草就知道蒋氏的用心了,一听说她来便避开了去,自然不在这里。
米氏见到蒋氏,态度还算欢迎,但因为心神不定,面上就带了出来。蒋氏便问她:“可是为回南边的事烦恼?”
米氏这可遇上知音了:“正是!先前说得好好的,不知为何你婆婆就改了主意。我们在京里已经买了宅子,都收拾好了,随时都能搬过去。可你公公婆婆要我们回南边老家,这些就都白费了!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蒋氏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可能实话告诉米氏,就拿话糊弄她:“听说,好象是昨儿晚上,郡公爷给侯爷托梦了,说是思念家乡,想要回去。叶落归根,原也是常理。虽说皇恩浩荡,可今上年纪不过四十许,天知道要等上几年?难道就这么让郡公爷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庙里?那些荣耀其实都是虚的,最要紧的是让老人得偿心愿,这才是孝顺呢。二婶觉得侄儿媳妇说得对不对?”
米氏虽然觉得她的话不能说不对,但总透着那么一股奇怪的劲儿。郡公爷在天之灵若真想葬回家乡,怎么只给侯爷托梦,又不提侯爷薄待继母幼弟之事?况且皇帝都发了话要郡公爷附葬,金口玉言的,赵家人擅自违背圣意,将郡公爷灵柩送回家乡,就不怕皇帝震怒么?若是日后皇帝执意要郡公爷附葬,难不成还能把他老人家的棺木从地里掘出来,再运回京城?
米氏便问蒋氏:“无论如何,这是大事,侯爷不该不跟老夫人商量,不向皇上请示,就擅自定下了的。难不成侯爷身边就没人劝一劝?”她深深地看向蒋氏:“不知大嫂是怎么说的?”
牛氏还会怎么说?蒋氏掩下心中的得意,丝毫不打算说出,这个决定其实是她寻理由说服了牛氏以后,牛氏才让赵炯发话的。她垂下眼帘:“我也是刚刚才听说,并不知个中详情。婶娘也知道,这些天泽哥儿病了,我要照看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