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成为九州霸主已然百余年,到了这一代的西陵王,再没有承袭祖先的雷厉风行、严谨治国,反而骄纵跋扈到了极点,尤其是对于死对头梁国的倾轧与羞辱,打破了原本九州平衡的格局,将梁国冠以“奴国”之名,梁国的百姓称“奴民”,而被扣押的梁国质子则称“契约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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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王陵,阴风阵阵,可是看守王陵的侍卫居然和衣睡着了,没有一点危机感。
桃夭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大大方方地入了王陵,周围静得可怕。
夜晚的无极山上虽然荒草丛生,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然而却有小动物小虫子的叫声,她在山上闯荡得久了,也不大害怕。可是,这会儿头皮却开始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四周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天上的星星寥落,好大一块漆黑的天幕,她壮着胆子向那些黑洞洞的神兽走去,蜂鸟鸢尾缩在她的怀里,用细细的爪子揪着她的衣服,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它怕被突然冒出来的凶恶大鸟给吞了,忙催促她:“桃子,回去吧。”
桃夭不肯,她是来找萧陌的,不找到他,她不回去。
她走过了神兽,风越发大了,又走了好长一截路,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身子不由地更冷,萧陌他在哪里呢?
举着灯笼,能看到王陵里随处可见张牙舞爪的神兽图腾,有的张着血盆大口,有的眼睛里都冒出鲜红的血来,还有的正在开膛破肚,这些上古神兽凶恶的模样,一方面是为了镇王陵里的煞气,另一方面是为了吓唬那些妄图盗墓的贼人。
鸢尾用小翅膀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那些图画了,它只是一只小小鸟,还不够那些神兽塞牙缝的。
桃夭的腿开始发抖,怎么这路没有尽头呢?她已经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了,还是不见萧陌的影子。他不是在看守王陵的么?她刚刚在外头应该把那两个睡觉的守卫叫醒,问一问他们就好了,现在再退回去,又不知道得走多远。也许,萧陌就在前头呢。
走着走着,她的腿都发酸了,突然发现前方本来平坦的墙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裂缝,颜色并不明显,像是一道暗门,暗门里透出一丝光来,难道萧陌住在这里?
桃夭大着胆子走过去,越来越近,看清楚了,果然是道门,只是方位太隐蔽,门的形状也不规则,十分狭窄,与王陵的规格不大协调。她站在暗门旁,不知道是敲门好,还是直接叫萧陌的名字好,这么晚来找他,到底是有点不大像话的,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她捏了捏袖中的东西,鼓起勇气抬起手来,正要敲门,身前突然闪过一个黑色的影子,鬼魅般上前,单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单薄的身子向上举起。
那人全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张可怕的面具,面具上鬼怪长长的舌头鲜血淋漓,森冷喝道:“什么人!”
听他粗厚的声音,是个男人,却不是萧陌。
桃夭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手中的灯笼一松,掉在地上熄灭了,她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两只手握住面具男的大手,用力地抓着揪着,两只脚乱蹬……她怎么这么倒霉?难道今晚就要葬身于此了么?不行,她还没有找到萧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喉中压抑地滚出两个字:“萧……陌……”
忽然颈上一麻,眼皮一沉,顿时知觉全无。
面具男子手一松,桃夭顿时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一般掉落下来,从她袖口滚出一个东西,声音清脆响亮。
面具男子不解地问道:“世子,她发现了这道暗门,您为何不杀了她,却只是点了她的穴道?”
一身白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凤目微微眯起,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女孩,忽地勾起唇:“她是蜀国的小公主,现在还不能杀了她,留着,有用。”
面具男子蹲下身去,拿出火折子仔细地盯着桃夭瞧,惊异道:“世子,这就是蜀国的小公主?白日为了您大打出手的小公主?居然只是个小孩子,她来这里,似乎是来寻世子的。”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刚刚她叫了他的名字,虽然不清楚,可是他听见了。他不动声色地下命令:“枭,你回去吧,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一切照原计划进行。”
“可是,这个小公主……”
“交给我来处理。”白衣男子淡淡道。
“是,世子,属下告退。”那个叫枭的男子单膝跪地行了个礼,随即起身,一阵风般消失无踪。
周围安静无声,白衣男子颀长的身子蹲下来,拾起脚边的一串东西,红色的平安符吊坠,上面绣着精致的“平安”二字,下面是两颗小小的铃铛,一摇就发出清脆的响声,刚刚从小女孩的袖子里滚出来的。
盯着小女孩毫无生气的脸,忽然想笑,平安符又如何?带着它,还不是差一点连命都没了,胆子倒是挺大,一个人居然敢闯王陵。
他伸手探向她的胸口,两根修长的手指从里面夹出一只小鸟来,小鸟的双耳处呈淡蓝色,此刻软趴趴地一动也不动,原来,被摔晕了。他记得,它会说人话。
到底,该怎么处置她呢?
……
迷迷糊糊中,桃夭感觉有一双大手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软榻上,然后湿热的棉布小心地擦拭着她的脸颊,动作细心温柔,这个感觉很熟悉。
“咝——”
好痛!
桃夭睁开眼睛,抚着额头处,痛死了,好像是肿了。
才坐起身,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