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长秋,他还是一副满不在意坐等好戏的模样。我眉头微蹙,思索着他到底要做什么。
邓高率先回过神来,只见他死死盯着那惨不忍睹的血淋淋人头,头上气得青筋暴起,瞬间雷霆般震怒,“你是何人!竟敢谋杀禁军统领!”
所有人都不出声,连霍沂在这个时候也保持了沉默,神情严峻。
秦朗便将人头置于地上,走向长秋,禀道,“王上,这个人公然欺凌宫女,被属下发现,反倒要杀属下灭口。属下为自保,一时失手,将他打死了。”
殿上所有的目光便都对准了长秋。
赢桑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
长秋听完秦朗解释,指着他无奈叹了口气,接着便满脸愧色走到邓高面前,致歉道,“邓大人,本王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又转头继续指责秦朗,“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还不快过来向秦王和邓大人赔罪?”
秦朗闻声,便上前拜道,“秦朗冒失,自知有愧,还望秦王和邓大人恕罪!”
不知为何,看到邓高怒不可遏的样子,我竟然感到异常痛快。
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君长秋了。上次在赵王宫南熙殿,他就杀了自己的大臣立威,这次在东秦的乾明殿,他又杀人家的大臣来出头。
明明是一场尔虞我诈的游戏,看起来,倒有点令人啼笑皆非啊。
邓高却不买账,极为不满,“周硕是谁?他不是无名小卒,他是我东秦的禁军统领!纵使他行为不端,也应该由我东秦国主来处置。赵王如此这般越俎代庖,未免太不把我东秦国威放在眼里了吧?”
长秋便道,“邓大人息怒。今日的确是本王没有管教好手下,给秦王和诸位大人添麻烦了,本王先自罚三杯,以示歉意!”
他说得异常诚恳,连芙菱都忍不住上前来替他说情,“王兄!我相信君哥哥,反正周硕这厮,做了这么丢脸的事,已经是触犯君威,死不足惜,一刀砍了就砍了!”
她又对邓高道,“真正让王兄丢脸的,是周硕,不是赵王,说起来,还是邓大人你用人不善,你难辞其咎!”
邓高怒目圆瞪,“公主这话是责怪老臣么?”
芙菱躲在长秋身后,嘀咕道,“可不就是你么!”
“你!”
赢桑忙拦道,“寡人也相信,赵王是无心的。周硕既然伏法,寡人也不再追究他生前的过失,邓爱卿,他的后事就交给你来安排吧。”
赢桑自开口,句句都在和邓高唱反调,他说一句,脸色就吓得苍白一分。我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邓高惊呆了,看戏一样地盯着赢桑,一脸的不可置信。
“陛下!”邓高不服道。
霍沂便在这个形势差不多稳定的时候,开始发声了。
“陛下,既然周硕已死,禁军统领一职便成空缺,应及时补上,不然王宫上下,人心惶惶,势必危及陛下安危。”
“臣举荐一人,定当此任。”霍沂道。
赢桑故意看了邓高一眼,弱弱道,“哦,是谁?”
邓高早已是憋了一肚子气,阴阳怪气嘲讽霍沂道,“丞相这么迫不及待推荐自己的人,莫不是早有预谋?”
霍沂便哼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哪有什么自己人?再说,举亲不避嫌,举贤不避仇,邓大人先听我举荐的是何人再发牢骚也不迟。”
邓高,“哼。”
“臣举荐的不是旁人,正是邓大人的亲侄子,邓孝。”
据我所知,邓孝早在数月前就从晖幽关撤回,迫于形势,邓高不得不同意将主将换成章少游。而邓孝回京之后,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只在朝廷里挂了个闲职。他之所以没有大展拳脚,是因为曾和邓高有过争执,后来就被邓高一直冷着。
“邓孝这么多年镇守晖幽关,虽无大成,却也从未出过任何纰漏,也算是不小的功劳。他武艺出众,为人忠勇,加上胆大心细,的确是禁军统领的不二人选。”
赢桑点头,道,“丞相果然独具慧眼,寡人正好也想用他。”
“怎么样邓大人觉得?”
面对霍沂的挖苦,邓高冷冷道,“陛下说好便好。”
他显然没有料到,可邓孝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子,他便觉得这一局勉强还不算输,就没有再说什么。
邓孝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挑选出来的。看他这些年苦心孤诣镇守边关,便知他和邓高不是一条心。如果举荐的是别人,邓高肯定会从中阻拦,只有他,既然打消邓高的疑虑,又能给赢桑培植一个可用之人。
虽然过程惊险,但结局仍是令人满意的。
我深知如果没有长秋的快刀斩乱麻,要轻易地处理掉周硕不是那么简单,兴许还是一场硬仗。不管他是误打误撞,还是刻意为之,他终究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长秋似笑非笑地朝我点头,我便微微朝他笑笑。
而邓高的妥协,多多少少也是受了长秋的威慑。
似乎大家都注意到了,芙菱完全把长秋当成了靠山,数落邓高时候的底气也足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想,计划也完成了。便上前扶起仍跪在地上哭泣的宫女道,“真是可怜,我带你下去休息吧。”
长秋见状,便脱下自己的袍子递给我,我自然地接过,给那姑娘盖上。
赢桑便道,“清姐姐,叫别人带她下去便是了。”
我摇头道,“我正好出去透口气。秦王,赵王,还有诸位大人你们请继续,别叫我扫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