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清愁一定是被关在什么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身上戴着重重枷锁。但是君长秋带我去的时候,却是到了一个比流觞园还要美的一座小岛上,在湖心处,只有一座阁楼,和一条通往岸边的青丘石子路,路两旁种满了桃树,可想而知春天来时,是怎样一副落英缤纷的绝美画面。
他说这湖叫吾静湖。
“说起这名字,其中还有个典故。”他笑道。
“又是哪个古人的诗作中提到过?”我道。
他卖了个关子道,“我不告诉你。我等你自己慢慢去发现。”
“我可没有这个闲工夫。”我便淡淡回道。
他不断主动和我攀谈,像个平常的朋友一样,什么趣事玩笑都讲得,我也不免被他逗笑了好几次,当然,也免不了谈到战乱纷争,国家利益上面去,争论也是常有的,但也不会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可能是因为把他当做敌人,所以我的言辞一直比较激烈,很容易便失去耐心,导致生气,而他总能非常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情绪,并及时作出让步,才一次次避免了不欢而散的场面。
抛开立场来说,和他相处起来,是惊喜而愉快的,但是因为现实,我不得不时刻提防着,所以也是疲惫和厌倦的。
我们走了很久,终于快到湖心了。
“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就在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几声女孩子欢呼雀跃的银铃般的笑声,透过稀疏的树丛,我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清愁,清愁!”我激动地冲了过去。
对面的女孩子回过头来,笑容瞬间凝固。她一把扔掉手中的鱼竿,朝我扑了过来,嚎啕大哭,“姐姐!”
我的清愁,真的是你!我瞬间泪满盈眶。
“姐,”清愁伏在我肩上哇哇大哭,“你终于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有没有受委屈,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我捧着她的脸,心疼道。
清愁摇头,一边比划着,一边泪眼汪汪道,“这么大的岛,给我一个人住。没有欺负我。”
她失踪了这么多天,脸上竟比之前还要红润了,要不是因为眼泪,这双眼睛还是一样的水灵,身上也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再瞅瞅那条被她扔在地上还在弹跳的小鱼,加上刚刚听到的兴高采烈的欢呼声,看来,君长秋只是把她隔离在这个岛上,的确没有伤害她。
清愁抱着我不肯撒手,继续哭诉道,“我一个人想不到什么办法,哪儿也去不了。对不起姐姐。”
君长秋在旁忽然道,“你们叙旧,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便吩咐人来通知我。”
他转身经过我身旁,顿了顿道,“你呀,别再自作聪明。要说识时务,你还得跟清愁好好学。她可没像你那样寻死觅活。”
临了,他又戳我痛处,我便不服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呢。”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会特别注意的。”他说完咧嘴一笑,转头便走,连背影都是一副得意的姿态。
清愁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疑惑道,“姐,你什么时候认识长秋殿下的?”
“昨天。”我道。
我便把我们在流觞园相遇的插曲告诉了她。
清愁却摇头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一早就认识你。”
“别瞎猜了。你我都在咸阳长大,这辈子除了沛县和颍汌,也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
“可他为什么总打听你的事情?”
什么?我吃了一惊,“他打听我?”
清愁点头,“他问我,大公子出事后我们去了哪里。我怕他是和东秦一伙儿的,便没敢和他说实话,随便编了些几句,以为可以应付过去,可他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多了呢。幸亏他没发火,不然我就死定了。”
“故弄玄虚!”清愁发起牢骚来,“他还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溜出城外去。”
我便也问,“颍汌才攻下不久,城内外还有诸多隐患,你实不该偷偷出去。”
“姐姐,你怎么单说我,这事儿还不都得怪乐扬?要不是白天她使丫头故意打翻你的汤药,我至于和她去理论吗?可你偏偏,哎!”
“大惊小怪,再熬不也是一样的?”我不禁埋怨道。
“要是寻常的东西我也就不和她计较了,可是这白薲草是专为给你治你的心病的,有多难得她难道不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全给她撞洒了,上哪儿找第二棵去!更可恨的是那丫头没有半点愧疚之心,比我还趾高气昂,我能不生气么?”
当时清愁打了那个叫琉莺的小丫头,小丫头跑去和乐扬告状。谁知乐扬竟将亲自她捆了,领到我跟前来,痛斥了一番,还一定要我狠狠责罚。她如此“通情达理”,我又怎么好“咄咄逼人”呢,只好将清愁数落了一顿,怪她“小题大做”了。
我心底有些愧疚。我知道这事是我处理得不好,令她受了委屈。看着她气呼呼地还在打抱不平,便轻轻朝她脸上捏了一把,赔笑道,“你是生她的气还是生姐姐的气啊?”
她嘟着嘴靠在我肩上。
“你的心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姐姐也是为了息事宁人啊。她毕竟和我们也是一家人了,既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有所冲突。你姐夫在外领兵作战,已是身心疲惫,我不想再为了这些琐碎小事令他烦心。偏偏你,还嚷嚷着要找老太太,万一乐扬因此受了责骂,不是更加重我们之间的芥蒂么?”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宽容,为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