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翻动,竹床吱哑作响。
盛若寒被惊动,回头看去,正瞧见那女人侧躺在竹床上。她的腿露在铺盖外头,一只手撑着微微扬起的头,一手绞着垂在胸前的发丝。她的眼底有淡淡的红,看向盛若寒的时候,盛若寒只觉得心里发软。
美呀,实在是美,盛若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盛若寒咽了两口唾沫,挑了挑眉毛,底气十足地说:“出门在外,自报家门图个照应。我先说我好了,家住京都城南狮子巷,常混巷口狮子楼,来往人称小辣椒!小辣椒懂吗,又呛又辣……所以,你说要赔给我鎏金牡丹这事,不能食言!”
女人耐心听她说完,认真点了点头,然后开口:“俺叫楚回村,村里人叫俺村花,因为俺是俺们村里长的最美的,我说会赔给你牡丹花,就肯定不会骗你,俺们村里人从来不说谎。”
村花长着一双极为真诚的眼,眼底带着点微红,很难叫人质疑她说的话。
可是鎏金牡丹是稀世珍宝,盛若寒她作为一国公主都要千里迢迢跑到大辛边境来等一朵花开,怎么到这个女人嘴里就变得这么简单呢?
难道她不是一般人?
盛若寒眼睛又在村花身上扫了一圈,扫见她外头披着的掐丝八宝水红纱衣以及床底摆着的银丝靴子,稍有点安心。她穿的这么富贵,名字又这么……与众不同,一定不是一般人,她应该选择相信一下下。
盛若寒点了点头:“好,那你赔给我。”
村花眼睛微微眯了下,说:“我有一位朋友,他早年得了鎏金牡丹,如果我们能够到他那里去,我有办法让他将牡丹让给你。”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腿,“可是我的腿现在伤的不轻,我们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了。”
盛若寒淡淡瞅了她一眼,捞起搁在案上的碗往外头走。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侧过头来,纤长的睫羽上粘着一层淡淡的光。
她说:“放心好了,我能让你早些好起来。”
盛若寒一碗血、一碗药将村花养了五天,村花能够下床走动了。
可是村花还是喜欢赖在竹床上。
她侧身躺在竹床上,瞧着盛若寒将刚抓来的鱼用石块去鳞,眼睛睁得极大。
盛若寒回头看了她一眼,“瞅什么瞅,你们村里人难道不是这么去鳞的?”
村花诚实的摇摇头,道:“俺们不会这么残忍。”
盛若寒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手的血污,又借着水盆里的水看了看自己的脸,白净的脸上也沾了些暗红。这模样,有些像刚办完事的杀手。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供她吃,供她喝,还下水给她叉两条鱼补身子,她怎么这么事多,居然还嫌她残忍。盛若寒将鱼往石砧上一拍,擦了擦手,转过身子来。她看着村花,眼神平淡,语气坚定:“你行,你上。”
村花噘了噘嘴,从竹床上翻身下来,一边朝盛若寒走过去,一边将散在腰间的头发拢在耳后。她走到盛若寒身边,蹲下身子,掬起水盆里的水净了手,然后冲盛若寒眨眨眼,道:“那你看好啦。”
盛若寒挪到一边,坐在地上不屑地看着村花。
村花的手又白又嫩,握着石片的时候,那石片也变得华贵起来。就这样一双手,平素里一定是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她会给鱼去鳞么?
盛若寒盯着村花的手看了很久,又忍不住拿自己的手来了一番比较。盛若寒的手并不似两个皇姐那般柔腻,她的手虽白,可是却有一些粗糙,指腹上有鹅黄色的茧。这么一对比,盛若寒不禁拢起了手,眼睛不自觉又落在了村花手上。
经过刚才那样一番对比,盛若寒发现村花的手美则美矣,可是……未免大了些。
相比于一般女儿家的手,她的手真的是大了些,无关角度,无关光线,是实实在在的大了一圈。
她的右手掐在鱼嘴和鱼鳍处,左手划拉着石片,动作干净利落,只三五下,整个鱼身上的鳞便去了个干净。
村花偏过头来,右手提高鱼,扬了扬眉,道:“怎么样,手艺不赖吧!你不要看着俺生的美,就以为俺是花架子,其实俺本事可大着呢。俺们村的村花可不仅仅是长的美就够了的,还得会很多的,比如女红,烹饪……赶巧,反正俺也睡够了,不如帮你把鱼煮了,让你尝尝俺的手艺。”
盛若寒不做声,只斜着眼瞅她。
盛若寒信村花能够做出汤来,也相信村花做出的汤味道肯定不会差,因为的那双眼看着她的时候,盛若寒就知道,在她那里,什么都有可能。可是盛若寒仍旧要斜着眼瞅她,只是单纯表示自己接受无能。
凭什么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还能有那么漂亮的一双手,有那么漂亮一双手凭什么还自带绝技,一手去鳞刀工麻利漂亮。
村花不介意盛若寒异样的眼神,勾着鱼就去隔壁灶屋里头了。
不多时,灶屋里头有袅袅炊烟升起,在满天落霞的傍晚,自有闲适的味道。
盛若寒倚在灶屋门扉上,衣裳上沾了不少泥点子,头发随意耷拉至脸颊两侧,夕阳透过树影筛下来,落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个人周身像是笼了层薄薄的光,落拓不羁。
而村花就不一样了,她被盛若寒好好养着,此时面色红润。她在灶屋里头转来转去,又是添火,又是倒腾锅子里的汤,额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偶然抬头,还会冲盛若寒笑笑,左脸颊有浅浅的笑涡。
她的笑容明亮,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