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正紧,天色阴沉。
異修的脚程极快,柳叶几乎是被他拉着飞起。
冷风灌进口中,直往喉咙去,刀割一般疼。满眼皆是飞雪,柳叶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也来不及辨别。
知道異修力气大,却不晓得有这般大。拉着柳叶奔跑起来没有一丝拖沓。
终于,異修停下的脚步。
柳叶忍着肺部撕裂一般的疼痛,睁开眼睛看去,穿过风雪,她看见了那熟悉的小院门。
一整日来心神难宁的感觉蓦地不见了,替代的是一种刀割的疼痛。
因为透过敞开的院门,透过飘洒的风雪,她看见母亲被人挟持着,一柄光亮的长刀架在脖子上。
“小子,得亏你脚程快,不然的话就只能给老太婆收尸了。”挟持的人阴阳怪气道。
異修将柳叶挡在身后,往前走了几步,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死死瞧住那人。
歹人不止一个,躲在院门旁侧,待柳叶二人进得院门,便和围了过来。
柳叶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挟持这位大娘?”
为首的歹人嘿嘿笑了几声:“柳大人,你不是费尽心机要抓我们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是谁?”
其实从一开始,柳叶便猜中了几分。但是她想不通的是这些人为何会找上母亲。
“既然你们知道我是大理寺的少卿,便不该胡来。”
为首的歹人道:“对不住,挟持这位大娘并非我们的本意。”指了指異修,“我不过是要这个孩子。”
柳叶将異修往身后拉了来,“这是我身边的小童,不过是个又哑又痴的孩子,你们要他做什么?”
那人又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将那孩子交给我,我便放了这位大娘。”微顿了一下,“这风雪天的,柳大人还派贴身小童子给这位大娘送钱送粮的,想来这位大娘在柳大人的心中是十分重要的。大人自己掂量。”
要異修?
柳叶耳畔响起了木青的话,若是得到那个天赋异禀的孩子,极地芙蓉可以助他成为力神。所谓力神,乃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当千的。
只是这样的人极少极少,兴许几万人里面也难以找出一个来。
異修的力气真大,異修跑得真是快,異修的听觉如斯好……
当这些话语出现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異修会不会就是力神。但是那仅仅是猜测而已,如今的情形,看来果真是。
若異修真的是力神,那是万万不可落进他们手中的。就算不是,也不可以!
这群歹人,虽身着大宋服饰,举止间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异邦的气息,那为首的歹徒,虽能将汉话讲得十分顺溜,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两个语调不对的词汇。而那些语调是北辽的语言。
柳叶暗暗攥了攥拳头,将異修又往身边拉得更紧了。
可是对面长刀下的是自己的母亲啊。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尽孝,如今还要累及她老人家。
若是可以,我愿用命去换。
柳叶往前一步:“你要我小厮作甚,不如将我质押给你,你要什么便提出来,金银财帛,只要你能说得出的,定然会给你。”实在想不到办法,只能拖延,今日下午本就是和木青约好相商后头的计策,但愿他早些来柳府,早些知道她已经遇险,“兄台的汉话说得真是不错,可惜还是露出了破绽。”
柳叶笑了笑:“你不要质押老人或是孩子了,我堂堂大理寺少卿,多少比他们值钱些,何况如今的我正是大宋皇帝跟前的红人,只要你们提出要求来,皇帝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周遭的人,个个手握钢刀,虽然暂时还没有扑上来的样子,但是一双双眼睛就显出了他们的阴狠。
风雪越发紧,虽说前一段将养得很好,却也耐不住风雪中跑了这么长的路,斜跨了小半个汴京,何况今年的她特别怕冷,如今在风雪中立了这么一会儿,脚早已失去了知觉。
若是木青再不来,只怕今日是连玉石俱焚都做不到。
何况她已然觉得对不起母亲了,还要累及她一道,更是过意不去。
匪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虽说柳叶识破了他的身份,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在汴京,他们是有靠山的,有那一位罩着,他们的职责便是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狗屁金银财帛,不稀罕。”为首的不依不挠,指着異修,“若是自己识趣,便过来换人,若是敬酒不吃,那我等只好上罚酒了。”
一柄钢刀在柳叶眼前晃了一下,那是身侧一名歹徒手中握着的。
柳叶假装垂眸,将目光绞在那柄钢刀上,闪光的刀面映出人影来,若非风雪太紧,只怕还能看的更清晰。
那人影一闪而过,柳叶的心蓦地放下了。
木青到了。
匪首已经磨完了耐性,刀子动了动,“看来柳少卿大人是真的要喝罚酒。”而后用异邦语言咕噜了几声,合围的歹徒们纷纷亮出长刀,往柳叶的方向砍来。
当当当……
一连串的兵刀落地声。一把石子洒下,竟然就打落了十数柄钢刀。
木青一个纵身从矮墙上跃进来,院中的一众人尚未看清他做了什么,已经倒下半数。
匪首将长刀往柳母脖子上用了用力,压进皮肉半分,渗出几颗血珠子,“你若是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柳叶往前扑去,“不要。”
木青的身子顿了一下,任由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重新起来,捡起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