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眸子又黑又亮,散发灼灼光芒。
夏清下意识向后退一步,他眼底的光泽就更盛一分。
其实,她是可以反抗他的,即便他是皇帝,她也不怕。
但她却恐惧了。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那足以将人灼成灰烬的眼神,太过耀眼刺目,被他那样盯着,浑身都似燃起了熊熊烈火。
飞蛾之所以扑火,是因为它们拒绝不了。
就像现在的自己。
眼前的男人,拥有全天下最尊贵的地位和身份,他是九五之尊,是天之骄子,他可以任性地做任何事,但是他没有那样做过,就连命令她,也是那样从容不迫,隐含警告。
元彻?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带着质问的笑,缓缓上前,在他身边落座。
隔着桌子,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
很快的,就像是一个幻觉,手心乍然一暖,又是一阵寒凉。
转过头,元彻已经端了香茗,享受一般小口啜饮着。
众人见抢座无望,只好乖乖挨个落座。
元彻左侧还剩一个位置,是留给皇后的,可当她雍容万千地要沉身坐下时,元彻却突然指了夏云篱道:“云篱,你坐过来。”
夏云篱怔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皇后的脸色。
已经怒极了的皇后,竟然还能保持和悦的脸色,要不是瞥见她藏在袖中微颤的指尖,夏清还真的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
元彻却偏偏不肯罢休,非要搅乱一池春水。
他极尽温柔地执起茶壶,亲自为夏云篱斟满一杯香茶,端至她的面前。
嫩葱般的指,矜持地伸出,接过那杯被众人滚烫视线加热过的茶水,垂目千恩万谢。
这一下,本来尽数聚焦在夏清身上的目光,大半则被夏云篱吸引了过去。
夏清明白,元彻根本不喜夏云篱,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温柔体贴,只怕是演了太多戏,戏里戏外,早已分不清楚了。
不过,她倒要感谢他的“移情别恋”,否则,被众人滚烫视线灼穿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忽然有些同情夏云篱,可同情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然后,她开始笑自己天真。
“皇上,臣女这几日一直在辛苦练舞,期望可以有机会将此舞蹈献给皇上。”夏云篱笑得颠倒众生,只要看过她跳舞的人,都会在心底惊叹她纯熟精练的舞技。夏清也不例外,平心而论,她的舞蹈,确实跳得天下一绝。
元彻似笑非笑,似听非听,微微颔首:“好啊,不如就放在朕的生辰那天吧。”
夏云篱眼神一亮,“皇上的生辰?”
皇后眉心一动,似乎快要支撑不住雍容平静的表面,满满的厌恶即将喷薄而出。
“你不知道朕的生辰?”元彻假装看不到,继续与夏云篱说这话。
“我……”夏云篱有些尴尬,有些惶然,她确实不知皇帝的生辰,这件事又没人对她说过,这下好,皇上问起来,她却答不上,不但给有心人看了笑话,更令皇帝对自己好感尽失。
“没关系,你记不得,朕告诉你。”他一点也不生气,也不失望,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夏云篱:“记好了,朕的生辰是七月初七。”他的语气很怪,听着像是在叮嘱夏云篱,可他哪里需要刻意叮嘱,他只要随口说一声,夏云篱保管记得清清楚楚。
“七月初七,知道什么日子吗?是乞巧节,也称七夕节,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他突然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这么美的日子,你一定不会忘记的,对吗?”
随着“对吗”两字落下,夏清置放在桌面下的手,蓦地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
“告诉朕,你到底有没有记住?”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
另一边的夏云篱,频频点头,眼中的欢喜,几乎都要溢出眼眶。
“咳咳……”夏清轻咳两声,手被他捏得有些痛,他却不肯放。
“皇上说了这么多遍,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会牢牢记住的。”她的目光扫过围在圆桌边的妃嫔,仿佛为了响应她说的话一般,全都不住地点头。
“这就好。”听到她的话,他这才满意,松开了手。
揉着被弄疼的手,夏清无声一笑。
七夕节吗?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是在七夕节出生的,七夕是很美,可配着皇帝的生辰,就不那么美妙了。
这么好的一个日子,男女在尽诉衷肠前,想到的,却是皇帝。
多么煞风景……
春日宴,说白了,就是一场吃吃喝喝的聚会。
女人们彼此恭维,暗中讽刺,每一句每一言都夹枪带棒,绵里藏针,与这晴朗明净的天气格格不入。
夏清有些昏昏欲睡,每做一个动作,每说一句话,都如同机械。
在她终于实在忍无可忍时,陡然从对面传来一声女子惨呼。
瞌睡瞬间被惊飞,她猛地起身,朝对面的看去。
“福贵人!”
“福贵人昏倒了!”
“天啊,她好像是中毒了!”
众女齐声惊叫,眼看着福贵人倒地,却无一人上前搀扶。
夏清反应极快,在福贵人倒地后,立刻冲上前,探视她的鼻息。
“还有气。”她快速说道,同时将福贵人放平,以手在她胸口间按压。
元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来人,传太医!”
好好的一个春日宴,因福贵人的突然昏厥,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