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何年希半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今天的天气可真是好,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动了动手指,想要抬起手去抓住那一缕阳光,才想起自己手背上还戳着针管打点滴,想到这里也就放弃了。
隔壁床上的病人和家属偶尔回眸看一眼何年希,便是低头窃窃私语,眼中是对这个女人的同情和怜悯,还有就是那一点敬佩吧!
是该同情!何年希不在乎,她活到这一步,也的确是需要别人的同情,但是过了今天,应该就在需要同情和怜悯这玩意儿了,说实话,被人同情和怜悯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今年她三十岁了!三十岁对很多女人来说,都是一个生命的转折点,对何年希来说,却是生命终结点。
三年前,父亲被诊断出了肝癌,拖拖拉拉的治疗了两年,最后还是去世了,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留下歇斯底里的母亲,最终不堪精神压力,母亲也疯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丈夫张伟和她提出了离婚,事实上,在父亲生病的时候,张伟对自己、对她父母的态度就变了,何年希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从他眼中流露出的厌烦和不耐烦。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所以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老话还是很有道理,不管当初,她的父母给了张伟多少帮助,从父亲生病的那一刻开始,张伟就觉得她的娘家是个累赘了,他们之间开始有了无休止的争吵。
何年希一直以为,自己三十岁的生日礼物应该会是一张离婚证书,却没想到这张离婚证书提前了一年就到了自己手中,至于三十岁生日的礼物,大概就是医院给她的这张“脑萎缩退化症”的通知书,紧接着就诊断出她大脑中长了一颗肿瘤,俗称“脑癌”。
何年希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她放弃了治疗,这种病,其实根本也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她也没有那么多钱来治疗,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就等着死亡了,于是她开始酗酒,直到前天她再次倒下,被送到医院,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她熬不过这几天了,偏偏的今天的精神状况特别的好,她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几个医生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主治医生看着何年希,眼中闪过惋惜,但也只是惋惜,惋惜这么一条年轻生命就要陨落了,毕竟作为医生的他,生老病死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
站在医生身后男人站出来了,“何女士,你好,我是xx律师事务所的le,我姓林!”又指了指身边的另一个黑西装男人,“这是本市殡仪馆的法务人员,我已经遵从你的意思准备好了遗嘱,请过目!”
何年希只是微微颔首,林律师已经拿出一份文件给何年希,何年希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现在的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份遗嘱是她最后的意愿,也是第一次遵从自己的意愿做出的决定:本人何年希,在死之前立下遗嘱,死后将身体的各项器官捐献给社会有需要的人士,唯一的要求是,受赠家属出资将我的遗体火化,挫骨扬灰!
何年希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了字,父亲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继续,留下崩溃的母亲和同样频临死亡的她,她如今连给自己下葬火化的钱都没有,说是捐赠,说白了就是廉价贱卖。
“何女士,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林律师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有些红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几个医生也沉声客套了两句:“何女士,我们以你为荣!”
何年希听了这话,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果然,英雄的光荣都是用死亡换来了,她何年希也有被人引以为荣的一天呢!
摸索着手机带上耳机,打开音乐,想要在最后的时光中聆听那些美妙的歌曲,在此之前,她还是录了一段录音,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
妈,我知道你没有疯,你只是不能接受现实的残酷,所以才会宁愿自己崩溃了,只有疯了才可以不需要去面对这些,其实说自己疯了的人,心里比谁都明白,可就是害怕这么明白,才会宁愿自己疯了。
妈,对不起,我要死了,我也很累,其实我也想疯了,只是老天不给我疯的机会,直接宣判我死亡,算不算是比你幸运一些?我死了以后,你就继续疯下去吧,这样挺好的,什么都别想,你说活得太累,我也很累,我们都太累了,我把房子卖了,给你交了医疗费,下半辈子,你就安心的在疗养院住着。
隔壁病床的家属和护士们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哭了,何年希安静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着歌曲……
几个小时后,医生再来的时候,看着病床上的何年希,面容安详的戴着耳机听音乐,仿若是睡着了,又仿若是在欣赏那美妙的歌曲,最终医生还是正式宣判了死亡信息。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身体,又好像在给她脱衣服,这是要手术吗?她还没死呢!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何年希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鼻尖还能嗅到浓烈的酒精味,入眼的是一片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耳边是节奏感很强的音乐,眼前还有几个人影晃动着,他们正在对她上下其手。
何年希整个人几乎在一刹那间惊醒,瞪大眼睛看清楚眼前这几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