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总您看!这地依山傍水,东山殿后,前脸开阔,好地方……好地方啊!”姬半仙手执罗盘捋了捋下颌,顺着山沿的斜坡而下,边走边满意地说道。
几易基址,终于在通往莫家老宅的后山口,姬半仙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
“您五行缺火,落座在这东山之下,尽享赤乌元阳的庇护,门前又有溪流润财,八字相合,主升腾之势啊!”姬半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大师好眼力……好……眼力呀!莫某佩……佩服!”莫老更闻言喜不胜喜,心里头一阵小激动,脚步打起岔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高……高人!实在是高啊!”嘴里还在一个劲地恭维着。
莫老更一行人“鬼鬼祟祟”的行踪,早已被几个暗中窥探的人,死死地给盯上了。
姬半仙拨弄着罗星盘子,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划定了破土的起止界限,莫老更赶紧令人打桩作标,摄录存档。
“干哈呢……干哈呢?这地是容你们胡整的吗?”从南坡边突然冲上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个黑脸大汉厉声呵斥道。
原来这伙人正是莫氏家族的死对头,苏二屯第二大家族老佟家。
领头的就是佟家的六儿子,人称黑鬼佟六。
这佟六可不是只什么好鸟,是称霸一方的恶人,他当过兵,年轻时曾在五台山学过一些拳脚功夫。
后来,他在政协当官的大舅给予了他特别关照,谋得了一份城管执法队队长的头衔。与运政稽查队的茅阎王茅炎望二人,并称阿市市场“二狼”,是小商小贩们深恶痛绝的头号敌人。
莫家和佟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买谁的账。
虽然同在一方之丘繁衍生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就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追根溯源,还要上推至明末清初:清兵入关的时候,佟家一个颇有名望的官人在逃亡中,被莫家人告发,被满门抄斩。
后来,两家为此引发了大规模的械斗,但最终以两败俱伤草草收场,自此,佟莫两家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互不通婚,互不交往,是莫佟两家的祖训也是铁律。
一风刮满河,莫老更要在苏二屯划地开公司的消息,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莫家的地都在后山里面的山沟沟里,而后山口前的开阔地大多是老佟家的。
所以,自打莫老更这事的风声一起,佟家的老少爷们,都时刻提防着莫家人的一举一动,个个心里面竖起了一堵墙。
莫老更和姬半仙选的这块地,隔河对岸,便是佟六大哥家的自留地。
农村里面但凡是划归自己的东西,包括耕地、宅基地、自留地也好,周边无主的荒地荒坡一般都会据为己有,这似乎成了默认的村规民俗,虽说这本是非法的。
“哎哟,俺……俺当是谁呢?……”
“闹半天是……是六……六老弟!好说,好商量啊!”尽管佟六的出现让莫老更始料不及,但是他仍然处变不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应道。
“哼,你们莫家,从来只会干些鸡鸣狗盗的事!”
“放着城里大片的地你不拿,尽想着在家门口的地盘子上吃白食么?……”佟六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满脸络腮胡子,六十来岁的年纪,一身农民打扮。
手里握着一柄铁锹,另一只手指着莫老更的鼻子尖,怒气冲天地辱骂道,两眼喷出仇恨的火焰。
“佟老大,你咋这臭德性呢!上来就满口喷粪地骂人,谁……谁他妈是鸡鸣狗盗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莫老更受到羞辱,气得咬牙切齿地回敬道,他一眼就认出,跟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就是佟六的大哥佟老大。
虽说对方来者不善,甚至咄咄逼人气势汹汹,但是面对威胁,莫老更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来自己毕竟是这苏二屯当家做主的村主任;二来论家族势力莫家从未曾输过佟家。对佟老大的造次和无礼,他当然嗤之以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佟六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这佟六和莫老更是发小也是同学,小时候俩人曾避着大人偷偷在一起玩耍,私交甚好。
这次是受他哥佟大所托,怕斗不过莫老更,特地让他出面来围场。
碍于这些情面,佟六不便发作,只能严阵以待,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哎哟,都是乡里乡亲的,好生说话,好说好商量嘛!”见二人互不相让,姬半仙强作笑脸对着佟家人拱手说道,意图从中斡旋看能不能和解,这样自己好早点落袋为安,拔腿走人。
找茬这号事,在姬半仙的“职业生涯”中可谓是见怪不怪,多的去了!
“他妈的!你就是那个看风水的阴阳先生不是?”见姬半仙忍不住自己跳了进来,佟六这回可抓住替死鬼了,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姬半仙的身上。
只见他从侧后上前,暗暗运气飞起一脚,照着姬半仙的腚沟子狠狠踢去。
“哎哟,俺的个娘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姬半仙痛捂住屁股,咕咚咕咚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痛得嗷嗷直叫满地打滚。
打狗欺主,眼见佟六撕破脸皮,迁怒于人,莫老更火冒三丈,“佟……佟六,你小子太不仗义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佟六的头上砸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