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远志潜入阿市多日,蜷缩在凯旋商务宾馆,昼伏夜出,不敢轻举妄动。
每当夜色来临,他便戴上墨镜,匆匆赶往城郊的沈家营子,选择在附近的超市、餐馆门口蹲守,当然他列为重中之重的地点是这里的小学,他知道,按入学年龄,女儿娜娜九岁,应该上小学三年级了。
然而,上天似乎在捉弄他,每次信心满满而来,每次总是一无所获地悻悻而归。
有一次,正当汐芙镇小的学生们晚自习放学高峰,身穿清一色浅灰色校服的孩子们,若潮水般涌出,看得储远志眼花缭乱。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和一个凭身高判断,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依偎着母亲,手挽手亲密地走在一起。
储远志内心止不住一阵狂喜,不由自主地抢步上前,轻轻用手掌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党虹,俺可找到你娘俩了!……”储远志兴奋不已地招呼到。
“你谁呀?啥党虹呀?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那女人应声回过头来,一张陌生的面孔上杏目圆睁,怒气冲冲的喷了他几句。
“哟!对不起,大妹子!俺眼色不好使,看错了……看错了!……”储远志定神一看,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自觉无趣,赶紧给人家赔了个不是。
心灰意冷的储远志再次回到宾馆,他一头仰躺在床榻上,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发愣。
他没有料到,在这座区区百十万人口的边境小城,找个人,竟然若同大海捞针一样啊!
“唉!……”他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得不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在这座危险的城市逗留过久,无异于在刀尖上过日子,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有更多侥幸的时光,容许他这样无休止地徒劳地周旋下去。
他必须快刀斩乱麻,迅速作个了断。
解铃还须系铃人,山穷水尽之际,他想到了最后的一步棋,立即设法找到牛栓子,自己出逃前,不是把以赃托孤的
事托付给他了吗?牛栓子一定知道党虹她娘俩现在的下落。
他也知道,只身前往牛栓子的住所,是极其危险的,说不定,半路上就会被突然出现的便衣警察给截获。
但是,迫切希望能够见上阔别多年的妻女的愿望,强烈地驱使着他打消顾虑。
最终,他在犹豫不决中,毅然决然地打算铤而走险,再赌上一把。
话说那天晚上,储远志乔装打扮过后,驾轻就熟,一溜烟地就来到了摩租公司的大门口。
他躲在马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张望,正准备伺机蒙混进去。
冤家路窄,突然,一干人马从公司里面蜂拥而出,虽然一个个都是身着便装,但是在门岗耀眼的灯光照射下,储远志远远就一眼认出,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熟识的老冤家对头——刑警队长顾二。
这牛栓子八成是出什么事了!单看顾二这帮警察气势汹汹的架势,好像是进去抓人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直到顾二他们上车离去,储远志自始至终也没有看见牛栓子的身影,很显然,顾二没有得手,他们扑空了。
难道是,牛栓子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提前开溜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储远志受到了惊吓,他来不及细想,赶紧战战兢兢地溜回了宾馆。
风声鹤唳,大势已去,惊魂未定地储远志,匆匆收拾好行装,准备即刻逃离阿市。
不过,储远志心底里明白,这一走,恐怕就是今生今世的永诀了。虽然他没有如愿以偿地见到党虹和娜娜,但是,他骨子眼里依然相信牛栓子这个仗义的难兄难弟,是值得信赖的,他也许早已把自己的妻儿安顿得妥妥帖帖的了。
真若此,他也没有什么可遗憾和牵挂的了!只不过,对牛栓子的感激之情,不知何以回报,这可能成为他心头的一个缺憾和无奈。
不过,储远志还有一个未了的心病,那就是出事的财务室那笔赃款,倘若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岂不是便宜了施獾子那老小
子吗?那笔为之付出惨痛代价的“战果”,不是白白送给了施獾子,明摆着让他独吞了吗?
储远志心有不甘。
不行!这样做得不偿失,必须在临行前,把这事决断,拿回自己应得的那一份。
储远志知道施獾子极善伪装,桃花眼又不知他的底细,应该不会被警方察觉。
他把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放了回去,打算再苦挨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前往紫金山墓区与施獾子接头。
顾二这边,在病房里对施獾子进行突审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起初,施獾子心存侥幸,百般抵赖,拒不交待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不得已,顾二只得拿出施獾子和储远志在一起的证言证词,以及他遗留在现场的检材鉴定。
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施獾子,在铁证如山的强大压力下,彻底瘫软了下来,“……施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你是知道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戴罪立功,争取政府宽大处理;二是继续负隅顽抗,跟警察死磕,不过这样做,恐怕是死路一条啊!……”顾鸣不失时机地将了他一军。
“唉!……反正你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俺有罪……俺坦白……,俺愿意配合你们公安机关……”经过感化和规劝,在长时间的一阵沉默过后,嚣张一时顽冥不化的施獾子,终于松了口,滔滔不绝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