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监区外称“新生水泥厂”,是囚徒们服刑的特殊场所,羁押的大多是十年刑期以上的重刑犯,“毒贩”马宇从监狱严管大队出来,就被监押在此。
爬爬虫马宇所属的第五分监区在货场专事水泥成品的装卸。
这种力气活,对于靠手脚讨生活的马宇来说,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不习惯的是,每天在狱警的眼睛皮子底下干活,就像你蹲大号,旁边有个人盯着你一样,有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偶尔懒散劲来了的时候,寻思着找个地,想蹲下来歇息一会,立马就会受到凶狠的呵斥,每每此时,他才醒悟到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里是高墙电网的大狱,是连满天飞的小鸟都不肯歇脚的旮旯。
自己不再是自由之身了,自己是落发的囚役,是个罪人,是来赎罪的,要想重见天日,团聚土麝岭,就得卖命地干活,别无选择。
马宇豁出去了,他赤膊上阵,挥汗如雨,脚不住手不停地忙碌在货场里,像一头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灰熊。
突然,一个犯人四仰八叉的累倒在地上,眼镜也被摔落在水泥灰里,灰蒙蒙的,只有镜框支架依稀可见,这家伙脸色苍白,嘴里哼哼唧唧的呻吟着,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一旁的巡视的几名狱警,迅速围拢过来,“丁大力,还有你!……你俩赶紧把他送到医护室去!”素有机灵鬼之称的马宇本是挤上前去看热闹的,没想到意外捞了个便宜,被狱警临时调用,白捡了一个服侍“病人”的“美差”。
“新来的!去,把马常伦的眼镜拾起来,没有这玩意,这老东西就是一个瞎子,什么也见不着了!”丁大力是一个膀阔腰圆、力大无穷的抢劫杀人犯,无期徒刑,是五分监区的老油子,这小子依仗着一身蛮力和横劲,又喜欢讨好巴结狱警,于是乎,如愿以偿,当上了犯人大组长。
身大力不亏,丁大力未费吹灰之力,一个人便把“病人”一下子给架了起来。
“都常伦……都爷难道真是他有这么巧吗?”爬爬虫眉头一皱,带着一连串的狐疑,赶紧去从灰堆里扒拉出“病人”的眼镜片子,他要亲自把眼镜给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老脸戴上,借此机会,仔细瞧瞧,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曾经令人“谈虎色变”的“都霸天”都爷——都常伦!
因为都常伦也剃着光头,爬爬虫贴近一看,这都常伦耷拉着眼皮,他一时间还真没有把这家伙认出来呢!
等他把眼镜不偏不倚地架在都常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这时,都常伦微微睁开了他那绿豆般的小眼睛,从他那空洞、冷漠的眼神里,这下爬爬虫马宇一下子认出他来了,这个干活时显得“弱不禁风”的老东西,正是阿城“名噪一时”的都副主席都爷——“都常伦”……
在医护室,经过狱医的检查,都常伦的确是因为体力不支严重脱水,才出现这种虚脱导致的昏厥状况,而且他可能可能还患有心脏病。
随同的狱警问明情况后,立即作出决定,命令丁大力迅速返回货场“监工”,由爬爬虫在医护室侍奉都常伦的医治。
都常伦以前是阿城的大人物,根本就不认识这穷跑车的爬爬虫,他无从知晓,自己眼前的这个略显拘谨的小伙子,竟是把他送上“断头台”“刺配”到此,身陷囹圄的“仇敌”之一,他甚至有些同情和惋惜这个年轻的“毒贩”,经过攀谈得知,爬爬虫也是在阿城犯的事,今天又恰好在这里照看自己,都常伦还和他拉上了“老乡”呢!
几天后,都常伦病愈回到了监舍,他找到丁大力,“钉子(丁大力在犯人间的别称)!往后马宇这小子,你得多宽待一些,他是俺老乡呢!”
丁大力回头瞅了正躺在床上翻着白眼看屋梁子的爬爬虫,虽说刚没来几天,但他看得出这小子也是一条硬汉,“哦!是这样啊!好的,都老板,您吩咐了,俺可不敢马虎呀!老规矩,一条长白山,不亏您吧?”丁大力对着都常伦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口“爽朗”地答应下来。
都常伦虽说来五分监区的时间也不太久,但是,犯人们都知道他以前是当大官的,手里和手底下,有钱有人一大把,即使是他现在成了笼中之“鸟”,外面仍然时不时有人前来送钱送物,所以大家都恭称他为“都老板”,有时候,就连狱警背地里也这么叫他。
看来,他在监牢里的“威信”,依然不减当年。
丁大力没有食言,很快,在“钉子”的从中斡旋下,爬爬虫被分派到车上干活,别小瞧了这活路,其实这里面暗藏玄机,猫腻可大着呢!
车上的人,是轻苦力,只需要在车厢里把送上来的水泥堆砌整齐,基本就算完事,苦是苦的车下那些肩扛手托的犯人们,倒不是车子到货堆的距离长短,单凭百十斤的重量,没有一个硬实的身板,纵有天大的本事,你也经不住这么来回的折腾呀!
狱警的对犯人干活的分工是十分人性化的,车上车下轮流制,但凡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就是那自诩能“呼风唤雨”的丁大力也没辙,这是狱规监约,任何人不得冒犯,就连上次都常伦都撞到枪口上了,硬生生被当值狱警从车上给拽了下来。
当然,有时候趁狱警们麻痹大意,那可就是他丁大力说了算,让谁上谁才可以成为“座上客”,这就是犯人常说的钻空子,但是如果有人胆敢揭发,丁大力一伙就会进行威